欲尽欢1-6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6:44:35 来源:原创内容

欲尽欢1-6

老张头把最后一箱啤酒搬进小店角落,拍了拍手上的灰。这店开了快二十年,街坊邻居都爱来坐坐,喝两口,聊几句。他总觉得,这“欲尽欢”的念头,就像夏天冰镇啤酒瓶上沁出的水珠,看着简单,里头却装着好些说不清的东西。

头几年,隔壁李婶总来。她家那口子走得早,儿子在外地。她就图个热闹,一碗绿豆汤能坐一下午,跟人唠唠家常,脸上那点笑意,就是她的“欢”。后来儿子接她去城里,小店冷清了一阵。老张头偶尔望着她常坐的位子,心里琢磨,这“欢”啊,有时候就是有个地方能让你喘口气,说说话。

再后来,斜对面搬来几个年轻人,搞乐队的。他们一来,小店就跟换了血似的。吉他、啤酒、还有怎么也吵不完的梦想。领队那小个子,大家都叫他阿飞,嗓门最大。他说他们的“欢”,就在那破音箱震天响的瞬间,在台下哪怕只有叁五个听众的掌声里。他们谈什么“纯粹体验”,老张头听不太懂,但他喜欢看他们眼睛里烧着的那团火。

可火苗子烧得旺,有时也烫手。阿飞他们为了个商演机会,没日没夜地排练,差点跟隔壁投诉的住户干起来。有次喝多了,阿红着脸问老张头:“张叔,您说我们这么拼,就想痛痛快快‘尽’一回欢,怎么就这么难呢?”老张头给他倒了杯温水,没说话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,也想把日子过成一场不散的筵席,后来才慢慢咂摸出味儿来。

这“欲尽欢”的“尽”字,学问大了。你以为它是倾其所有,不醉不归;可有时候,它偏偏是知道适可而止。就像店里常来的王老师,退休的语文教师,每次只喝二两白酒,佐一碟花生米,读几页带来的旧书。他说,微醺时看过的字句,记得最牢,这分寸里的惬意,才是他能长久握住的“欢愉”。

昨儿晚上,阿飞他们又来了,安静了许多。说乐队没散,但大家商量着,找了份正经工作,周末再聚一起玩音乐。阿飞挠着头说:“张叔,好像找到点感觉了。不是非得把油门一脚踩到底才叫痛快,也许……细水长流地喜欢着,更实在点。”老张头笑着给他们开了酒,心里那块地方,好像也松快了些。

窗外的路灯一盏盏亮起来。小店又渐渐坐满了人,有熟面孔,也有新客人。喧嚣声、碰杯声、低语声混在一起,像首不大规整却热气腾腾的歌。老张头靠在柜台上,看着这一切。他想,这人生在世,谁还没点“欲尽欢”的心思呢?只是这“欢”的滋味,有人尝得浓烈,有人品得清淡;这“尽”的尺度,有人求个瞬间绽放,有人图个日久天长。

柜台后头,他那把用了多年的紫砂壶正冒着丝丝热气。壶身上刻着四个小小的字,常被茶垢遮掩着,此刻在灯光下倒隐约可见——“饮和食德”。他笑了笑,拿起壶,给一位刚进门的老师傅斟上一杯热茶。这长长短短的“欲尽欢”呐,或许就藏在这日复一日的铺子里,藏在每一杯有人愿意端起、有人懂得品味的茶酒之中,慢慢铺展成一段段有温度的生活。街灯的光晕透过玻璃,柔柔地映在每个人身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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