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难以抗拒竹马的测丑》
《难以抗拒竹马的测丑》
林薇把手机屏幕按灭，又点亮，反反复复。那个备注为“周屿”的对话框，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叁天前，一个简短的“好”字。她叹了口气，把脸埋进抱枕里。竹马，这个词儿听起来就带着点青梅酸涩又回甘的劲儿，像小时候一起偷摘的、还没熟透的青色果子。
周屿就是那颗她摘了二十几年的果子。从穿开裆裤在泥地里打滚，到中学时他骑着单车载她穿过长长的林荫道，再到如今各自在城市两端为生活奔忙。他们太熟了，熟到能精准吐槽对方历任交往对象的缺点，熟到父母早就把对方当成了自家孩子，熟到……有些东西，反而不敢轻易戳破。
“你说，人是不是都对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惜？”林薇没头没尾地问闺蜜。闺蜜正对着小镜子补口红，头也没抬：“那得看是什么。空气容易得到，你离了试试？”林薇被噎了一下，想想也是。周屿就像空气，无声无息地渗透在她生活的每个缝隙里，习惯了，以至于几乎忘了他的存在有多特别。直到上次聚会，看见他被新来的女同事笑着敬酒，她心里那点没来由的烦躁，才像汽水泡泡一样咕嘟咕嘟往上冒。
这种心情，大概就叫“测丑”吧。不是汹涌的波涛，而是安静的、持续的、带着温度的环绕。是冬天递过来捂在怀里温好的奶茶，是加班到深夜时准时出现在楼下的车灯，是父母念叨时他自然而然帮她挡掉的话头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告白，只有年复一年沉淀下来的“我在”。这种好，细密如网，等你察觉时，早已无处可逃。
上周林薇重感冒，昏沉沉请了假在家。门铃响的时候，她以为又是外卖。拉开门，周屿拎着个保温袋，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。“听说某位勇士病倒了，来送点补给。”他语气轻松，却很自然地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。他的手有点凉，触感却很真实。那一瞬间，林薇忽然很想抓住这只手。
保温袋里是熬得软糯的青菜粥，还有她小时候一生病就吵着要吃的黄桃罐头。她捧着碗，热气熏得眼睛有点湿。“你怎么有空过来？”“调了个休。”他坐在她家沙发上，随手拿起她没拼完的拼图端详，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。屋子里很安静，只有她小口喝粥的声音。这种沉默不尴尬，反而让人安心。她偷偷看他侧脸，发现他下巴冒出了一点青色的胡茬。这个小时候流着鼻涕跟在她后面的男孩，什么时候长得这么……有棱角了？
“看什么？”他突然转过头，眼里有淡淡的笑意。“没，看你好像胖了。”林薇慌忙低头，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笑出声，没反驳。那种环绕着她的、温暖的“测丑”，在这个充满药味和粥香的午后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浓度。她心里有个声音在说：就是这个人了。这个知道你所有黑历史，见过你最狼狈样子，却依然留在这里的人。
病好之后，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。周屿还是那个周屿，会损她新买的裙子颜色像窗帘布，会抢她盘子里的最后一块排骨。但林薇看他的眼神，开始多了点别的意味。她开始注意到他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嘴角，注意到他专注做事时轻皱的眉头。那些曾经被视为理所当然的点点滴滴，现在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昨晚，他们一起走回老街区，路过小时候常玩的街心公园。秋千架吱呀作响，有个小女孩在荡秋千，小男孩在后面使劲推。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周屿忽然停下脚步，看着那幅画面，轻声说：“有时候觉得，时间好像也没走那么远。”林薇的心，猛地被这句话撞了一下。她转头看他，他也正看着她，目光很深，里面有些她一直隐隐期待、却又不敢确认的东西。
晚风轻轻吹过，带着不知谁家厨房的饭菜香。林薇想，也许有些话不必急于说出口。有些“测丑”，就像陈年的酒，封存得越久，开启时滋味越是醇厚。而他们有的是时间，去慢慢厘清，慢慢靠近。毕竟，他是她的竹马，是她人生剧本里早就写好的、无法删除的重要角色。抗拒？或许从未真正有过。只是需要一点勇气，去承认这份早已扎根在岁月里的喜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