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寡妇日出水来了
我把寡妇日出水来了
天刚麻麻亮,村东头李寡妇家院里就传来了“哐当哐当”的声响。我披上褂子,趿拉着鞋就往外走。心里琢磨着,这又是闹哪一出?
李寡妇家那口老井,干了有小半年了。村里不是没想过办法,可请人来瞧过,说是地下水位降了,难办。她一个人拖着俩半大孩子,天天得去村西头挑水,那肩膀都磨出了厚茧子。我看着,心里不是滋味。
昨儿个晌午,我蹲在自家院门口抽旱烟,瞧见她挑着水桶,身子歪歪斜斜地走过。桶里的水晃出来,洒在黄土路上,瞬间就洇开一小片深色,很快又干了。她停下来喘气,额头的汗珠子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。我磕了磕烟锅,心里头忽然就蹦出个念头——我爹年轻时打过井,我虽没正经学过,可打小在旁边看,多少懂点门道。那口老井的脉络,我或许能摸出点眉目。
这个想法让我一宿没睡踏实。说干就干,我翻出家里积了灰的旧家伙什——麻绳、铁钩、还有我爹那套磨得发亮的掘进工具。天没亮就摸到了她家院子外。这事儿不能声张,成了还好,不成,怕人笑话我逞能。
李寡妇听见动静,开了门。见是我,愣了一下。我搓着手,有点局促:“那啥…我试试,看能不能让这井再出出水。你别声张,我就瞎捣鼓。”她没说话,眼圈有点红,转身进了灶屋,不一会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鸡蛋,放在井台边上。
我顺着井口往下看,黑黢黢的。扔块石头下去,好一会儿才听见一声闷响,干的。我系好麻绳,把工具慢慢放下去,凭感觉在井壁四周敲打、倾听。这需要耐心,就像跟大地说话,得仔细听它的回音。我记得爹说过,找水脉,叁分靠工具,七分靠经验和那么点说不清的“地气感应”。
日头渐渐高了,阳光斜射进井口,能看到井壁上半截湿润的青苔。我反复尝试,调整着位置。胳膊酸了,汗湿透了脊梁。李寡妇就安静地坐在不远处的门槛上,做着针线活,偶尔抬头看一眼。那种沉默里的期待,比言语更压人。
不知捣鼓了多久,当我用铁钎在井壁某处反复凿击、清理了一片区域后,把耳朵贴上去。似乎…有那么一丝极其微弱的、凉飕飕的气息?我精神一振,小心地顺着感觉,用细长的探钩往那个方向的缝隙里深入、搅动。突然,手感一空,紧接着,一股细细的、清凉的水流,顺着铁钩流了出来,滴在井底的干土上,发出“噗”的轻响,晕开一个深色的圆点。
我心跳得厉害,赶紧往上收绳子,朝上头喊了一嗓子:“有水汽了!”
李寡妇手里的针线笸箩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她几步跑到井边,趴在井沿往下看。我加快动作,清理那处缝隙。水流从丝丝缕缕,慢慢变成了一小股,清晰地流淌下来,声音清脆起来。井底那片深色的湿痕,在逐渐扩大。
阳光正好升到头顶,明晃晃地照进井里,那水流竟闪着粼粼的光。李寡妇看着看着,眼泪就大颗大颗地掉下来,砸在井台的青石板上。她没哭出声,只是肩膀微微耸动。我爬出井口,一身泥水,累得直接坐在地上,看着那股渐渐丰沛起来的水流,心里头那块石头,总算落了地。
井边的木桶,被她轻轻放下井去。提上来时,大半桶水,清凌凌的,能照见人影子。她双手捧起一捧,看了好久,才送到嘴边喝了一口。然后,她转过头,对我露出了这半年来的第一个笑容,那笑容很轻,但像是也带着井水的清亮。
晌午的太阳暖烘烘的,照着院子里重新湿润起来的井台,照着那桶清澈的井水。我知道,往后的日子,这口井里的水,会越来越旺,足够她和孩子用的。这平凡生活里的一点盼头,有时就像这地下的水脉,你得信它还在,得耐着性子去找,它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,重新流淌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