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的太长了疼
马的太长了疼
这事儿说起来有点怪,但你先别笑。我有个朋友,养了匹好马,毛发油亮,四肢修长,跑起来跟一阵风似的。可最近他总愁眉苦脸,见面就念叨:“马的太长了,疼。”
头一回听,我差点把茶喷出来。马哪儿太长了?腿?脖子?还是……?他摆摆手,不是那个意思。他说的是马厩里那根拴马的横木。原本就是根普通木头,后来他觉得不够气派,特意换了根又长又粗的实木梁,打磨得光滑锃亮,横在那儿,确实威风。可问题就出在这“长”和“重”上。
马每天被拴在上面,活动范围是大了,可那横木太长太沉,转动不灵。马儿稍微一动,那木头就笨重地一甩,不是轻轻带着,而是猛地一拽。时间久了,马脖子那块总是绷着劲儿,磨出了印子,肌肉也僵了。朋友心疼,请了兽医来看,也说这马总处于一种不自然的紧绷里,根源就在那根“太好了”、“太长了”的横木上。好东西,反而成了负担。
你瞧,这道理是不是有点意思?我们身边这样的事儿,还少吗?追求“长”、追求“多”、追求“满”,觉得那样才扎实、才稳妥、才算到位。可很多时候,恰恰是这些过度的、冗余的“长”,让人或事,处于一种持续的消耗之中。
我忽然想起老家巷口那家面馆。老板是个实在人,早年一碗面,汤头清亮,肉片码得整齐,分量刚好,吃完舒坦。后来生意火了,客人嚷嚷着要“加量”,要“实惠”。老板实诚,真就往里加:面堆得冒尖,肉铺得看不见面,碗大得像个盆。结果呢?好些人吃不完,浪费了。更多人吃完撑得难受,散步消食都得半天。再去吃的人,反而少了。老板自己也累,成本高了,活儿重了,笑容也少了。那碗面,就像那根太长的横木,过于丰盛的“好”,成了一种负担,让吃的人、做的人,都感到一种说不出的“疼”。
这种“疼”,不是尖锐的刺痛,而是一种弥漫的倦怠。就像你背着一个设计过分复杂的背包,口袋多,功能全,可每天整理、背负它本身,就耗去你不少心神。你拥有的东西,反过来在“持有”你。我们总怕不够,怕不长,不扎实,于是拼命往生活这根“横木”上加码——更长的工作时间,更满的日程安排,更复杂的社交关系,更冗余的物质积累。我们以为这是在搭建稳固,殊不知,很多附加的东西,因为“太长”、“太满”,失去了灵活性,反而让我们每一步转身都变得费力,每一次呼吸都感到掣肘。
那马后来怎么样了?朋友听了劝,把那根威风的长横木换掉了,找了根长度适中、轻重合宜的。马儿起初还有点不习惯,过了几天,明显松快下来,吃草也香了,见他来,脖颈柔软地蹭过来。那个恰到好处的支点,让它既能安住,又能自由转动头颅,看看左边,望望右边。
所以啊,有时候,真得停下来摸摸自己的“脖颈”。是不是也被某些“太长”、“太好”的东西给无形地拽着了?那种隐隐的、持续的酸疼,或许就是个信号。它不是在说我们拥有得不够,而是在提醒,是不是有些“拥有”本身,已经变形了,成了我们需要费力去承载、去对抗的重物。找到那个让自己能自在转动、不紧绷的“支点”,或许比一味追求“更长更重”,要紧要得多。毕竟,活得舒坦不拧巴,比表面上的威风漂亮,实在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