亚洲一级毛卡片
亚洲一级毛卡片
老王从抽屉深处摸出个铁盒子,打开来,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迭硬纸片。他抽出一张,用拇指肚蹭了蹭上面微微凸起的纹路,递给我看。“喏,就这个。”
我接过来,纸片不大,比名片厚实些。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泛白,但图案还清晰。不是什么复杂画面,就是一只老虎的头像,线条粗犷有力,用的是那种老式印刷技术,颜色就红黑两色,看着特别有劲。背面印着几行字,标明是某个早已不存在的动物园的参观纪念卡,日期是1978年。
“这叫‘毛卡片’?”我有点好奇这名字。
“我们那会儿都这么叫。”老王点了支烟,眯着眼回忆。“七八十年代,哪儿像现在,手机一拍啥都有。那时候去个公园、参观个展览,能买到一张这样的纪念卡片,可稀罕了。纸质硬挺,图案印得实在,拿在手里有分量,感觉就像把那段经历‘固化’下来了。”他特意用了“固化”这个词,听着挺有意思。
他说,这种卡片在亚洲,尤其是东亚和东南亚一带,特别流行。日本叫“绘叶书”,台湾叫“风景卡”,香港叫“硬咭”,大陆北方像我们这儿,就习惯叫“毛卡片”——大概是因为摸着边缘那种微微毛糙、没切割光滑的质感。这算不算一种独特的“亚洲文化现象”呢?大家好像都钟情于这种实实在在的、能握在手里的纪念。
“你看这老虎,”老王指着卡片,“印得多精神。现在电脑做的图,太光滑,没这个味儿。那时候的“一级印刷”,讲究的就是这种扎实的色块和清晰的线条。为了收集这个,我们几个半大小子,能省下好几顿早饭钱,就为了去不同的景点换不同的卡片。互相攀比,谁攒得多,谁有稀罕的款式,那在伙伴里可神气了。”
我翻看着铁盒里其他的卡片。有长城,有黄山迎客松,还有一艘大轮船。题材五花八门,但共同点是,都带着那股子过去的、朴素的、甚至有点笨拙的真诚。它们不像现在的纪念品,透着股急于讨好游客的商业味儿。它们就是很简单地告诉你:你来过这儿,这是这儿的样子。
这种“亚洲一级毛卡片”,现在看来,技术含量肯定不算高。但它的价值,也许恰恰在于那种“手工感”和“时代感”。每一张的着色可能略微不均,裁切可能没那么精准,但这正是机器大规模复制时代里,渐渐消失的东西。它记录的不是像素,是一个具体的时间、地点,和那份当时掏钱购买、小心收藏的“郑重其事”的心情。
老王的铁盒,就是个微型的时光博物馆。每一张卡片,都是一个时代片段的“入场券”。如今,我们手机里存着成千上万张高清照片,轻易不删除,却也难得翻看。而这些沉默的毛卡片,静静地躺在铁盒里,却仿佛一拿起,就能听到当年公园的喧闹,闻到旧日阳光的味道。
我把那张老虎卡片小心地还给他。他更小心地接过去,用袖口轻轻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灰,又端详了一眼,才把它插回原来的位置,盖上铁盒盖子。那声轻微的“咔嗒”响,好像也把一段旧时光,稳妥地锁了回去。
临走时,我半开玩笑问他,这盒子宝贝卖不卖。他头摇得像拨浪鼓,抱着盒子往怀里收了收。“这可不行。这里头装的,哪是纸片啊。”他没说下去,但我知道他的意思。那里头装的,是再也回不去的童年,和一种已经泛黄、却依然坚挺的“亚洲式纪念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