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色录像16
黄色录像
那天下午，老张来我家串门，脸色有点不对劲。他把我拉到阳台，掏出手机，又赶紧塞回去，左右看了看，压低了声音：“老李，我儿子…我儿子手机里，有那个。”他支吾了半天，最后吐出几个字：“就是那种录像。”他脸上那种混合着愤怒、羞耻和担忧的表情，我至今还记得很清楚。
他说的“那种录像”，大家都心知肚明。不是电影院里的正片，也不是视频网站上的普通内容，而是游走在法律和道德灰色地带的、赤裸裸的“黄色录像”。这个词，像一块烫手的山芋，在很多家庭里被悄悄传递，却很少有人愿意在光天化日下大声讨论。
老张的儿子刚上高一。手机是考上重点高中给的奖励，没想到成了“烦恼源”。老张发现，儿子最近总是锁着房门，叫他吃饭也心不在焉，眼神躲闪。一次偶然，手机屏幕亮起，弹出的窗口画面让他脑袋“嗡”的一声。他慌了，不知道是该劈头盖脸骂一顿，还是该装作没看见。
这事儿让我想起了自己年轻那会儿。上世纪九十年代末，录像厅风靡，那些用厚布帘子遮住的小隔间里，播放的常常是些模糊不清的港产片，中间冷不丁就会插进一段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。那时候，好奇心像野草一样疯长。几个半大小子凑点零钱，偷偷溜进去，屏幕的光映着一张张既兴奋又紧张的脸。现在想想，那种画质粗糙、内容直白的东西，和今天网络上随手就能搜到的高清视频比起来，简直是小巫见大巫。
时代变了，渠道变了，但内核的某种冲动，似乎一直没变。好奇心，尤其是对性和身体的好奇，是人在成长过程中几乎无法绕过的一环。完全隔绝，就像把一颗青春期的种子捂在密不透风的罐子里，它可能会畸形生长。但完全放任，更不行，那无异于把一颗正在发育的苗，直接扔进杂乱野蛮的丛林。
老张最终没选择硬碰硬。他找了个周末，带儿子去爬山。爬到半山腰，两人累得气喘吁吁，看着山下的城市。老张像是随口一提：“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也好奇，也偷偷看过些乱七八糟的录像。”儿子明显僵了一下。老张接着说：“但那玩意儿吧，就像这山下的雾，看着一片朦胧好像挺神秘，其实走进去就知道，里面啥也没有，还容易迷路。它把人和人之间最该有的温暖和尊重，都给简化了，扭曲了。”
他没有长篇大论地说教，只是分享了自己的感受。他说，那些录像里的东西，不是真实的情感，更像是一种工业化的、冰冷的表演。真正的生活，是两个人相互了解、尊重和承担责任，远比屏幕上那几分钟复杂，也美好得多。
儿子很久没说话。下山的时候，他忽然问：“爸，那你当时怎么看明白的？”老张拍拍他的肩：“慢慢就明白了。因为后来遇到了你妈，知道了真正喜欢一个人，是啥感觉。这得你自己去经历，但别让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，先入为主，定了你的标准。”
这件事对我触动挺大。我们这代人，面对“黄色录像”这个问题，常常容易走向两个极端：要么视为洪水猛兽，谈之色变，激起孩子更大的逆反和好奇；要么觉得“没啥大不了，男孩子都这样”，听之任之。但老张的做法，或许提供了一种中间的可能——不回避，不审判，而是把它作为一个契机，去进行一场对于情感、尊重和真实生活的，更深刻的对话。
那些录像本身，或许只是海面上浮动的冰山一角。它指向的，是海面之下，我们整个社会在性教育、情感教育上的巨大缺失和沉默。我们告诉孩子要考高分，要注意安全，却很少教会他们如何正确看待自己的身体和欲望，如何建立健康亲密的关系。这块空白，如果家庭不去填补，自然会有其他东西来填充，而“黄色录像”常常是那个最简单直接，却也最扭曲的填充物。
后来有一次在街上遇到老张父子，两人有说有笑地在挑篮球。男孩阳光了不少，看见我还主动打招呼。老张悄悄跟我说，儿子自己把那些东西删了，还跟他聊起班上有个女生，说他觉得“慢慢了解一个人比啥都重要”。
窗户纸捅破了，光才能照进来。把“黄色录像”从禁忌的阴影里稍微拉出来一点，我们才有可能看清它，也看清它背后，孩子们真正需要的东西。那或许不是一顿斥责，也不是一套刻板的说教，而是一份坦诚的理解，和一把能够打开健康认知之门的钥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