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动物强人
看动物强？人
那天在动物园，隔着玻璃看一只老虎。它趴在那儿，眼皮耷拉着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。游客拿手机咔嚓咔嚓拍，它连耳朵都懒得动一下。可当它忽然抬起眼，漫不经心地扫过来时，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。那眼神里，有种说不清的、沉甸甸的东西，和我们这些玻璃外忙忙碌碌的“聪明人”，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。
我们总爱说“弱肉强食”，觉得那是动物世界的全部。狮子扑倒羚羊，鲨鱼撕咬海豹，画面刺激，直白得很。可你要是多看看，仔细咂摸咂摸，就会发现，动物的“强”，和我们人类理解的，好像不太一样。
它们的强，是纯粹的，不掺假的。一只猎豹奔跑，每一块肌肉，每一次呼吸，都只为那一个目标——生存。它不会一边跑一边想：“我这次捕猎要是失败了，同伴会怎么看我？” 也不会在成功后，焦虑地琢磨：“这顿吃完了，下一顿在哪儿？得存够多少才安心？” 它们的生存压力固然巨大，但心思却惊人的“专一”。这种“生存专一性”，让它们的力量直来直去，像一道闪电，劈下来就是劈下来了。
反观我们呢？我们的“强”，复杂多了，也纠结多了。我们锻炼身体，可能为了健康，也可能为了朋友圈里的一张照片；我们努力工作，为了养活自己，也为了比别人过得“像样”。我们的力气，常常被掰成好多份，用在各种地方，甚至彼此抵消。脑子里那根弦，时刻绷着，算计着得失、评价、未来。有时候累，不是身体扛不住了，是心里那场无声的戏，唱得太喧闹。
你看那些动物，哪怕是群体生活的，规则也清晰得很。领头、分工、协作，一切为了族群存活。争夺、打斗，赢了就是赢了，输了走开，很少没完没了地记仇，搞那些弯弯绕绕的“办公室政治”。它们的强大，带着一种“当下感”，活在此时此刻的需求里。吃饱了，就能安然晒太阳；危险来了，就全力应对。这种状态，你说，算不算另一种形式的“内心强大”？
当然，我绝不是说要倒退回原始状态。人类的智慧、情感、创造出的文明，是任何动物无法比拟的奇迹。我们能造飞船上天，能写出动人的诗篇，能构建复杂的社会。这是我们的“强”，毋庸置疑。
但有时候我在想，我们是不是在追逐“更强”的路上，把自己弄得太疲惫了？我们发明了那么多工具来节省力气，可内心的耗损却与日俱增。我们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与富足，却可能比任何时候都更焦虑、更不安。这时候，回头看看动物那种简单、直接、专注于生存本身的“强”，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别样的启发。
它不是让我们去学野蛮，而是提醒我们，或许可以试着找回一点那种“专一”和“当下”的心境。做事的时候，就全心投入这件事；休息的时候，就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。像动物一样，对自然保持敬畏，对自身的需求诚实一点，少一点无谓的精神内耗。
老虎打了个哈欠，又趴下了。它不在乎谁看它，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“兽中之王”的象征。它只是存在，在自己的法则里，从容而有力。我离开动物园，走进傍晚嘈杂的街道。那份来自动物世界的、安静的“强”，好像在心里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。它问我：你追求的强，到底是什么形状的？是不是也该，给自己留一片不被打扰的、专注的“荒野”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