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要小巷子里150的爱情,深巷百五情缘
巷子口那棵老榕树又抽了新芽,青石板路被梅雨泡得发亮。我站在“150号”门牌前,铁皮门牌锈得快要看不清数字,只有门缝里飘出的陈皮香还和叁十年前一个样。
阿婆总说这条巷子有魔力,窄得连阳光都要侧着身子才能挤进来。可就是在这条缝里,藏着她和阿根叔一辈子的故事。那时候啊,一斤猪肉八毛钱,阿根叔在供销社搬货,一天挣一块五。谁都没想过,这日子能过出花来。
陈皮香里的日子
“喏,他就是在那棵歪脖子树下跟我求的婚。”阿婆眯着眼笑,手里的陈皮撕成细丝。哪有什么戒指鲜花,阿根叔从裤兜掏出个手帕包,里头整整齐齐迭着150块钱——他整整搬了一百天的货。
巷子太窄,两家门对门站着,炒菜香味都能飘到对方锅里。阿婆娘家人嫌阿根叔穷,愣是没给好脸色。小两口倒自在,今天在自家灶台炖汤,明天把菜端到对门吃。街坊笑他们“拆了墙就是一家”,他们真把日子过成了这样。
现在年轻人总说仪式感,阿婆听着直摆手。她那会儿哪懂这些,就知道阿根叔每天下工,总会揣点小零嘴回来。有时是供销社处理的碎饼干,有时是码头捡的漂亮贝壳,最贵那次带了支口红,涂上像吃了死老鼠——可她把那壳子留到了现在。
巷子里的夏天特别长,家家把竹床搬到外边乘凉。阿婆摇着蒲扇算账,这个月又攒下叁块二。150块钱的启动资金,在他们手里滚雪球似的,慢慢添了缝纫机,买了二手自行车。车铃铛响彻巷子时,全巷子都探出头来看热闹。
风雨来时
也不是没红过脸。那年阿根叔想辞了工作跟人跑运输,阿婆摔了搪瓷缸。碎片溅到门槛上,至今还有个小缺口。可第二天阿根叔照旧蹲在门口帮她生炉子,煤烟熏得他直咳嗽。
最难的时候厂子倒闭,两口子凌晨叁点起床蒸肠粉。推车卡在巷口出不去,只好一盆盆抬到街上。阿婆现在还记得,第一碗肠粉卖出去时,阿根叔把那张皱巴巴的五毛钱抚了又抚。
街坊都夸他们能干,其实哪有什么秘诀。不过是今天你让一步,明天我退一分。像巷子两边的墙,互相撑着才立得住。今年清明扫墓,阿婆看见墓碑前摆着肠粉——老邻居们还记着阿根叔的手艺呢。
如今巷子要拆了,测量队的红绳在风里飘。阿婆慢慢撕着陈皮,说要留到搬家的那天。150块钱开始的深巷百五情缘,到底在这高要小巷子里150的爱情中扎了根。推土机来的那天,不知道会不会也舍不得这条老巷。
夕阳斜斜地照进来,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陈皮在温水里舒展开,像岁月被泡开了滋味。我忽然明白,有些东西是拆不掉的,比如渗进墙里的煤烟味,比如门牌上褪色的数字,比如这条巷子见证过的,所有普通又不普通的爱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