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哈哈啊～啊大叔啊哈昂
啊哈哈啊～啊大叔啊哈昂
这事儿说起来还挺逗的。昨儿个我在小区门口便利店买烟，正掏零钱呢，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笑声。那笑声怎么说呢，不是那种斯文的“呵呵”，也不是年轻人的“哈哈哈”，而是带着点儿沙哑，又拖着长长调子的——“啊哈哈啊～啊大叔啊哈哈昂”。
我回头一瞧，是个五十来岁的大叔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外套，正跟店老板唠嗑。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彩票，笑得眼睛眯成了缝，眼角的褶子像极了晒干的核桃壳。店老板也乐，说老张头你又做梦中大奖啦？那大叔也不恼，把彩票往柜台上一拍：“中不中另说，图个乐子嘛！这日子，你得自个儿找点响动。”
这话让我愣了几秒。我接过烟，没急着走，就站在冰柜旁边假装看饮料。大叔那股子兴头还没过，跟老板讲他昨儿在公园看人下棋，帮一个老头支了一招“马后炮”，结果反败为胜。“那老哥们高兴的，非要请我喝豆汁儿！”他说这话时，眉毛一扬，那股得意劲儿，活像赢了什么世界冠军。
我忽然觉得，这大叔身上有种挺稀罕的东西。现在大家多累啊，抱着手机，刷到的不是焦虑就是比较，心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。可这位呢，一张可能就中五块钱的彩票，一盘公园里不起眼的棋，就能让他乐出声来，还是那种拖着戏腔、拐着弯儿的乐。这种快乐，成本真低，但分量不轻。
我琢磨着，这大概就是一种生活的智慧。不是那种书本上高深莫测的道理，而是踩在实实在在日子里悟出来的。他知道日子平淡，像白开水，但他自个儿往里扔了颗水果糖，听个响儿，也尝点甜头。这种智慧，不讲究什么大道理，就讲究一个“透亮”——把心绪理得透亮，知道啥值得愁，啥不如一笑而过。
后来他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，哼着不成调的戏文走了。那背影，松松垮垮的，却莫名让人觉得踏实。店老板一边整理货架一边跟我搭话：“这老张，厂子早些年下岗的，一个人把闺女供上了大学，现在闺女在外地。你说他容易吗？可你看他，哪天不是乐呵呵的。”
是啊，他不像有些人，把苦水挂在脸上，当成全世界都欠他的幌子。他把那些沉的、重的东西，好像都消化了，转化成了那声有点滑稽的“啊哈昂”。这声调里，有种认命之后的豁达，也有种不服输的韧劲儿。生活给他一手不算太好的牌，他却打得津津有味，还自个儿给自个儿叫好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脑子里还回响着那笑声。想起我们常常追求的“快乐”，得花钱，得打卡，得晒出来让人看见。好像快乐成了件特别复杂、特别有门槛的事儿。可大叔的笑声，像一面镜子，照出点儿别的来：快乐或许就是一种简单的“心绪”，是对抗麻木的一点点敏感，是在寻常日子里，还能为一点点小事儿感到惊喜的能力。
走到楼下，看见几个小孩在追着跑，尖叫大笑，毫无顾忌。那笑声和大叔的，虽然一个清脆一个沙哑，底子里却好像连着同一条根。我们大人，走着走着，怎么就把那条根给弄丢了呢？总想着要更多，要更好，却忘了怎么为手里已经握着的那点好，像样地、痛快地笑出声来。
晚上吃饭，电视里播着无聊的广告，我忽然也学着那调子，轻轻“啊哈”了一声。家里人奇怪地看我一眼。我摇摇头，没解释，只是觉得心里某个拧着的地方，好像随着那一声，松快了一点点。这大概就是我从那位陌生大叔那儿，偷师来的一点儿“智慧”吧——不用等到什么大喜事，就在此刻，让心绪松绑，自个儿给自个儿，奏个快乐的背景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