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次又一次凶猛有力的索要电影
一次又一次凶猛有力的索要电影
你有没有过这种时候?深夜,手指在遥控器或鼠标上滑动,屏幕的光映在脸上,一部部电影海报滑过去,却怎么也停不下来。不是没得看,是觉得“不够劲儿”。心里头空落落的,像有个声音在嘀咕:来点猛的,来点狠的,来点能把我摁在座位上、喘不过气的东西。
这感觉,我太熟悉了。我们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循环。温和的、舒缓的片子,看着看着就走神。生活本身已经够温吞了,对吧?于是我们开始“索要”,向流媒体平台,向算法,向看不见的片库,发出一次比一次更急切、更凶狠的“订单”。我们要更炸裂的视觉,更颠覆的情节,更强烈的情感冲击。仿佛只有那种劈头盖脸、不留情面的电影,才能刺穿日常的麻木,让我们感觉自己还“活着”,还在“感受”。
这种“索要”本身,成了新的瘾头。它无关电影艺术本身的细腻或深邃,更像一种精神上的“重口味”。我们追逐着瞬间的颅内高潮,追求那两小时里极致的逃离或震撼。电影预告片越来越像特效集锦,叁分钟必须有一个爆点,否则手指就划走了。我们变得没耐心,变得贪婪,想要电影一开场就抓住我们的喉咙。
可问题来了。当凶猛成为常态,有力变得廉价,我们的感官阈值就被越抬越高。昨天觉得酣畅淋漓的片子,今天可能就味同嚼蜡。于是,下一次的“索要”必须更极端,更猛烈。这成了一个没有尽头的螺旋。我们像坐在一列不断加速的过山车上,最初的尖叫是兴奋,到后来,可能只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麻木。
有时候我会愣住,停下来想:我们到底在要什么?真的是要电影吗?还是想通过电影,索要一种我们生活中日渐稀缺的“强度”?那种纯粹的愤怒,不顾一切的爱,非黑即白的冲突,或者干脆利落的毁灭。现实太复杂,太黏稠,而电影,尤其是那种凶猛有力的电影,提供了一种简洁的“代偿”。
这当然不是电影的错。电影从来都是一面镜子,照出时代集体的心跳和渴望。当银幕上充斥着更快的剪辑、更震耳的音响、更庞大的灾难时,或许恰恰映照出我们内心某种难以言说的焦渴与无力。我们通过消费“强度”,来确认自己感知的存在。
所以,偶尔不妨换个思路。下一次,当那种“索要”的冲动又上来时,或许可以试着“给”自己一点别的。给一点沉默的留白,给一段缓慢的长镜头,给一个没有答案的结局。凶猛有力的电影固然能带来一时的冲击,但真正能在心里留下刻痕的,往往是那些懂得克制,在安静中积蓄力量,最后给你温柔一击的作品。
电影的世界很大,不止有迎面重拳,也有绵长呼吸。当我们不再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向外凶狠索要,或许才能空出双手,真正接住电影所能给予的、更丰富的东西。那东西,可能比一瞬间的冲击力,要持久那么一点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