沫沫吃谤辞耻之旅
沫沫吃谤辞耻之旅
沫沫决定出去吃顿好的,这个念头像个小钩子,在她加完班、肚子咕咕叫的瞬间,一下子就把她给钩住了。吃什么呢?她划拉着手机,屏幕的光映在脸上,眉头微微皱着。火锅?太寻常。沙拉?那简直是对此刻饥肠辘辘的背叛。忽然,一家店的招牌跳进眼里,四个字:“本帮浓油赤酱”。心,就这么动了一下。
馆子藏在老巷子深处,门脸不大,暖黄的灯光透出来。推门进去,一股混合着糖、酱油和油脂的浓郁香气,热乎乎地扑了满脸。这味道,扎实,熨帖,像极了小时候外婆厨房飘出的信号——今晚有硬菜。她坐下,菜单都不用细看,直接点了招牌的“红烧肉”。等待的工夫,隔壁桌刚上的菜,“滋啦”一声响,那股子焦糖混合着肉香的劲儿,直往鼻子里钻,勾得她更饿了。
菜上来了,是个朴实的粗陶碗。深琥珀色的汤汁,几乎看不见油星,全被那浓稠的“酱”给收住了。几大块五花肉,方方正正,颤巍巍地摞着,皮是透亮的红褐色。沫沫夹起一块,肉块在筷子上轻轻抖动,连着皮,肥肉晶莹,瘦肉酥松。她吹了吹,送进嘴里。
嗯……先是舌尖触到那层微甜的“酱”,咸鲜立刻跟上,味道层层迭迭地漫开。牙齿轻轻一合,肉皮是糯的,带着点微妙的弹性;肥肉部分,真就入口即化,一点不腻,只有丰腴的脂香;瘦肉丝丝缕缕,早已炖得酥烂,吸饱了汤汁。这口“肉”,从口腔到胃里,一路都是暖的、妥帖的。她停下筷子,眯了眯眼,感觉这一天的疲惫,好像都被这扎实的香气和口感给冲淡了,溶解在这碗浓油赤酱里。
这让她想起些别的事。如今吃饭,花样是越来越多了。什么分子料理,摆盘得像艺术展,吃一口得琢磨半天;轻食碗看着五彩斑斓,吃完总觉得肚子里空落落,像没吃似的。有时候选择太多,反而让人忘了食物最根本的“味道”是什么。就像这道红烧肉,它不跟你玩虚的,不讲究什么低卡低脂,它就是坦荡荡地呈现“油脂的快乐”和“蛋白质的满足”。这种直接的、强烈的风味冲击,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“锅气”吧,是猛火、热油、以及老师傅对火候那份精准拿捏,共同凝结成的瞬间。
她又吃了一口,配上一小口米饭。米饭的清淡,恰好中和了肉的浓郁,也让那复杂的“酱”味在口腔里停留得更久。这大概就是种平衡。美食的乐趣,有时候不在于猎奇,而在于这种确凿的、能唤醒记忆和身体共鸣的“味道”。它告诉你,吃,可以是一件很单纯、很幸福的事。
碗渐渐见了底,沫沫心满意足地擦了擦嘴。走出小店,夜风微凉,但肚子里那团暖意还在。巷口路灯昏黄,把影子拉得老长。这趟临时起意的“吃谤辞耻之旅”,像是给身体和心情都充了次电。她盘算着,下回,或许该去试试另一家招牌的糖醋小排,不知道那儿的“锅气”,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