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草地扯一地扯二
小草地扯一地扯二
我老家屋后，有那么一块小草地。不大，也就十来步见方，可在我小时候眼里，那就是整个世界。草地边上，是隔壁王大爷家的菜园子，用几根歪歪扭扭的竹竿和旧渔网隔着，我们管那叫“边界线”。
这草地，真就是“一扯”和“二扯”的故事。“一扯”在哪呢？喏，就在草地东头，那儿土软，草长得疯，绿油油、厚墩墩的一片。春天一到，我和玩伴们最喜欢在上面打滚，摔跤也不疼，草叶和泥土的味儿混在一块儿，闻着就让人安心。那是属于我们的“领地”，自由，撒野，怎么闹腾都行。我常躺在那儿，看云从这边飘到那边，心里琢磨着，这草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宝贝。
可眼睛往西头一瞄，那就是“二扯”了。那儿地势低，一下雨就积个小水洼，土也硬，草长得稀稀拉拉，黄不拉几的，还总有些叫不出名的带刺藤蔓悄悄爬过来。大人们总叮嘱：“少去那头玩，脏，还有虫子。” 可你越不让我去，我心里那点好奇的芽儿，就越是往外冒。有时候，我会蹲在“边界线”这边，伸着脖子往那头瞧，心里直痒痒：那水洼里会不会有小蝌蚪？那些藤蔓后面，是不是有个秘密通道？
你看，就这么屁大点地方，居然也分出了“舒适区”和“未知地”。我们人啊，好像天生就这德行。熟悉的那片“一扯”，就像家里的热被窝，待着舒服，安全，知道哪儿平哪儿不平。可心里头，又总惦记着“二扯”那点不一样的东西，哪怕它看着不咋地，甚至有点麻烦。这种“惦记”，它不一定是多大的野心，可能就是想过去瞅一眼，踩一脚试试那水坑深不深。这大概就是生活里最原始的那点“探索欲”吧，没那么多大道理。
后来我离开老家，走过不少地方，见过比那块小草地大得多、也精彩得多的风景。可奇怪的是，我常常想起的，还是屋后那一小块地。我渐渐咂摸出点味儿来，真正的“成长”，或许不是一下子跑到天边去，而恰恰是在这“一扯”和“二扯”之间的来回打量、反复横跳。你在“一扯”里积蓄够了力气和胆量，然后，朝“二扯”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。可能被刺扎一下，也可能发现一片新冒出来的、没见过的野花。
那块小草地早就没了，老屋也翻新了。可我心里，好像永远留着那么一块地。东边是让我安心扎根的厚实，西边是勾着我好奇的微光。生活的劲头，有时候不就来自于这点“扯”吗？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深耕，这叫踏实；对旁边那点陌生的、不一样的领域保持一点开放的念头，这叫活泛。这两样扯在一起，日子才不至于一眼望到头，也不会飘得没了着落。
所以你说，到底是守着“一扯”好，还是探索“二扯”对？我觉得吧，这事儿没那么非此即彼。重要的是，你得知道自己有一块能让你打滚撒野的“一扯”，同时也别完全关上看向“二扯”的那扇窗。窗外的风景未必都是花园，可能是片荒草，但那也是风景的一部分。这片小草地教给我的，大概就是这么个朴素的理儿：心可以野，但脚底下，得先有一片能站稳的、绿油油的实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