腿再开一点我就可以吃到扇贝了
腿再开一点我就可以吃到扇贝了
这念头蹦出来的时候，我自己都愣了一下。当时我正蹲在海边的礁石滩上，姿势嘛，确实不太雅观。面前那块大石头底下，藏着几个肥美的扇贝，海水一退，它们就微微张开口，露出里面嫩生生的肉，诱人得很。可我伸长了胳膊，指尖离那贝壳就差那么两叁个厘米，死活够不着。
潮水哗哗的，好像在催我。旁边有个拎着小桶的大爷，瞅了我一眼，慢悠悠地说：“小伙子，你这架势不对。光伸手没用，得把架势打开。”他说的“架势”，我琢磨着，大概就是指我蜷着的身子，和那别别扭扭、怎么都不愿意再分开点的腿。我卡在那，进退两难，心里那叫一个憋屈。明明美味就在眼前，却因为自己那点莫名其妙的拘谨和笨拙，就是碰不到。
你说这事儿怪不怪？有时候我们离想要的东西，其实就隔着一层薄薄的“不好意思”，或者一种习惯了的“舒适姿势”。我们总觉得，再往前探一点点，胳膊再伸长一点点，也许就能够到。但偏偏忘了，真正阻碍我们的，往往是脚下那一步不愿意迈开的距离。腿再打开一点，重心降低一点，整个人的姿态和可能性，就完全不一样了。这不单单是吃个扇贝的问题，它有点像我们生活里许多时刻的缩影。
我盯着那扇贝，海水又漫上来一点，轻轻拍打着它。我忽然想起以前学骑车，死死抓着车把，身子绷得像块钢板，结果摔得最惨。后来学会了，才发现秘诀是放松，是顺应车的晃动，是把自己“交出去”。眼前这个物理上的“够不着”，逼着我必须做一个调整：要么放弃，要么改变姿态。
心一横，我深吸了口气。管他什么形象呢，又没人认识我。我把脚往两侧滑石头上又蹭开些，膝盖往下沉，整个人几乎趴在了礁石上。冰凉的石头贴着肚子，海水浸湿了袖口，那姿势肯定狼狈极了。但奇妙的是，视野一下低了，手臂活动的范围却一下子变大了。我再伸出手去，稳稳地，手指一下就碰到了扇贝冰凉的壳，然后轻轻一撬，它就落进了我的手心。沉甸甸，湿漉漉的，带着海水的咸腥和鲜活的生气。
握着那个扇贝，我坐在石头上笑了。为这口吃的，可真够折腾的。但那种“够到了”的实在感，比想象中更让人满足。它告诉我，目标就在那里，不会自己跑过来。当你觉得怎么努力都差一口气的时候，也许该审视的，不是目标有多远，而是你自己站定的那个“姿势”，是不是把自己给锁死了。稍微打开一点，放低一点，世界给你的回旋余地，会比你以为的大得多。
夕阳把海面染成金色，我拎着几个扇贝往回走。路上想起很多事，那些因为怕“姿势难看”而犹豫没说的话，那些因为固执于某种“正确步调”而错过的好时机。灵活调整，这个词听着简单，做起来却总在跟自己较劲。我们太习惯用一种固定的模式去应对万变的生活，却忘了，真正的达成，往往需要那一点打破框架的、不那么好看的躬身。
晚上，我把扇贝蒸了，蒜蓉和粉丝铺在上面。味道鲜甜得不得了。但让我回味更久的，还是下午在礁石上，那个终于愿意把腿再打开一点的自己。那不仅仅是一个动作，更像是一个小小的、对自我的突破。生活里那么多“扇贝”，或许都需要我们，找到那个最合适的，哪怕看起来有点笨拙，却真正有效的“架势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