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父亲尽夫妻义务
替父亲尽夫妻义务
李大山接到母亲电话时,正蹲在工地上吃盒饭。电话那头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点难为情:“你爸这腿,又疼得下不了炕了……家里那叁亩玉米,眼看要收,我一个人……”他扒拉完最后两口饭,没吭声,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。
父亲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壮劳力,能扛两百斤麻袋走叁里地。如今不到六十,却被关节炎和腰伤困在了床上。李大山知道,母亲说的“一个人忙不过来”,背后藏着更深的难处——那些本该由父亲撑起来的力气活,那些夜里需要人起身照看的时刻,还有那份因疾病而悄然转移的家庭重心。
周末他赶回村里,没进家门先去了地里。玉米秆子比他记忆里更高了,密密匝匝的。他抡起镰刀,动作有些生疏。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时,他忽然想起小时候,总是父亲在这片地里忙活,母亲晌午来送水,两人就在田垄边坐着说几句话。那时候的“夫妻义务”,大概就是这一递一接间的默契,是共同把日子往前推的劲儿。
收完玉米那天晚上,父亲把他叫到炕边。老人家用粗糙的手拍了拍床沿,声音哑哑的:“这些天,辛苦你了。替我……替你妈多担待些。”灯光昏暗,李大山看见父亲眼里有些浑浊的东西在闪。他忽然明白了,“尽义务”这叁个字,从来不只是力气活。它是在父亲无法起身时,由他来检查屋顶的瓦是否漏雨;是在母亲拿不定主意时,由他来商量是卖粮还是储粮;是成为这个家里,那个能让母亲有所依靠、让父亲安心养病的支点。
回城前那个早晨,他起得很早,把院里坏了两年的锄头修好了,又把水缸挑得满满的。母亲站在灶台边看着他忙活,围裙擦了擦手,想说什么,终究只是笑了笑。那一刻他感觉到,自己正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,填补着父亲暂时缺失的“位置”。这种填补,不是取代,而是一种承接,是血脉亲情在特殊境况下的自然延伸。
后来每次回家,他会习惯性地先去查看粮仓的防潮情况,会记得母亲提过一嘴的、漏风的窗户。他渐渐懂得,所谓“尽义务”,内核其实是“支撑”。当家庭中一方因故暂时退后,另一方需要扶持时,那个站出来的人,所做的便是维系这个家的平衡与温度。这支撑里,有责任,更有对父母之间那份相濡以沫的深切理解。
如今李大山坐在回城的班车上,窗外是熟悉的田野。他不再觉得肩上的担子只是沉重,反而生出一种踏实感。他知道,自己正在做的,是让父亲在病榻上少些愧疚,是让母亲在劳碌中多份底气。这种“代替”,或许正是生活赋予为人子女的另一层含义——当父母的老去与病痛不期而至,我们能做的,就是成为他们彼此扶持的延续,用行动去诠释“家”这个字最结实的部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