尘蝉诲-021绝望的肉偿债款
尘蝉诲-021绝望的肉偿债款
老张把那张皱巴巴的借条又掏出来，在昏黄的灯下看了不知道第几遍。上面的数字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得他眼睛生疼。十万块，白纸黑字，还有他鲜红的手印。当初怎么就信了那个王老板的鬼话呢？说什么稳赚不赔的生意，结果连本带利全搭了进去，人还跑得没影了。
催债的电话一个接一个，不是冷冰冰的电子语音，就是嗓门粗野的汉子。话越来越难听，从“张哥”叫到“姓张的”，最后直接变成了“欠债不还的狗东西”。老张蹲在出租屋门口，一根接一根地抽烟，肺里烧得慌，心里却一片冰凉。他一个开小货车的，去哪弄这十万块？亲戚朋友早借遍了，看到他的来电都躲。
就在他觉得走投无路，甚至盯着窗外车流发呆的时候，手机又震了。不是催债的，是个陌生号码，发来一条短信，只有短短一行字：“有路子，来钱快，看你敢不敢。联系这个号。”后面附了个电话号码。老张的心猛地一跳，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根漂浮的稻草。他明知道这可能不对劲，但那“来钱快”叁个字，像魔鬼的低语，在他脑子里嗡嗡作响。绝望这东西，真能让人昏头。
他拨通了那个电话。对方是个声音沙哑的男人，没废话，直接报了个地址，让他晚上过去“面试”。地方在城西一片待拆迁的老街区，路灯坏了好几盏，黑影憧憧。老张按地址找到一栋灰扑扑的叁层小楼，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。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。
里面灯光倒是挺亮堂，像个简陋的办公室。沙哑男是个光头，脖子上有纹身，打量他的眼神像在掂量牲口。“身体还行，”光头吐了口烟，“有个活，一次能清掉你所有债。就看你豁不豁得出去了。”
“什么活？犯法的事我可不干！”老张声音有点发虚。
“法？”光头嗤笑一声，“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你还不上，人家拿你点东西抵债，有什么不对？放心，不是要你器官。”他凑近了些，压低声音，“有个私人俱乐部，专伺候些有特殊癖好的有钱人。他们……就喜欢看人‘受苦’，越真实越好。你去‘表演’几场，签了协议，债，我们帮你还。”
老张听懂了。这哪是什么表演，这是让他去当人肉沙包，去满足那些变态的猎奇心，用皮肉之苦来抵债。他浑身发冷，想立刻掉头就走。但光头慢悠悠地补了一句：“你走出这个门，明天催债的就能找到你闺女学校去。听说她高叁了，正关键吧？”
这句话像一根钉子，把老张死死钉在了原地。他想起女儿伏案学习的背影，想起她考上大学时可能会有的笑脸。他闭上眼，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：“……一次，真能全清掉？”
“白纸黑字，协议精神。我们这行，讲‘信用’。”光头把“信用”两个字咬得很重，听起来格外讽刺。一份厚厚的合同推到了老张面前。条款密密麻麻，核心就一条：自愿参与高强度体能对抗表演，雇主支付高额报酬直接用于抵扣债务，期间发生任何意外伤害，自行承担。
老张的手在抖。他知道，这字一签，他就把自己卖进了另一个地狱。但眼前这个地狱，似乎还能给女儿换一条生路。他不敢细想那“表演”具体是什么，一想，胃里就翻江倒海。他拿起笔，那份沉重的债务合同压在手下，比山还重。笔尖落在纸上，划下的不是名字，倒像是一道把自己割开的伤口。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：这肉偿债款的窟窿，怎么就非得用这种法子来填呢？
光头满意地收起合同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明天晚上，等通知。记住，去了那儿，可没有后悔药吃。”老张不知道是怎么走出那栋楼的，夜风一吹，他打了个寒颤，这才发现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衬衫。他看着城市远处璀璨的灯火，那里有无数正常的、温暖的生活，而他自己，正一步步走向灯火照不到的阴影深处。路是自己选的，还是被逼到绝境别无选择？他已经分不清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