带儿子睡觉没控制住
带儿子睡觉没控制住
灯一关，世界就只剩下我和身边这个四岁的小家伙了。他的呼吸声渐渐均匀，小胳膊搭在我的胸口上，热乎乎的。我脑子里还盘算着明天早会的笔笔罢，手指头无意识地在被子上敲着，像在敲无形的键盘。这大概就是当爹的日常吧，白天是职场，晚上是“人形摇篮曲播放器”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，我迷迷糊糊的，感觉眼皮沉得抬不起来。就在半梦半醒之间，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。它慢慢地、轻轻地从被子里挪出来，绕过儿子蜷缩的小身体，朝着床头柜的方向摸了过去。我知道手机就在那儿，黑着屏，安静地躺着。心里有个声音在说：“就看一下，就看一眼工作群有没有消息，看完就睡。”
指尖碰到冰凉的手机壳时，我甚至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解锁，屏幕的光“唰”一下亮起来，在黑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。我下意识地侧了侧身，怕光晃到儿子。微信图标上的小红点像有魔力，我点了进去。工作群倒是安静了，可朋友圈那个刷新符号，手指头它自己就点上去了。一条，两条……拇指机械地向上滑动。搞笑视频，朋友聚餐，行业文章……内容像流水一样滑过眼睛，可到底看了啥，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“爸爸……”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含糊的嘟囔。我吓得一激灵，手机差点脱手，赶紧按熄了屏幕。房间里重回黑暗，只有我的心跳“咚咚咚”地响。侧耳听听，儿子只是咂了咂嘴，翻个身又睡了。我长长舒了口气，可这口气里，愧疚比庆幸多得多。
刚才那几分钟，我像个偷嘴的孩子，沉浸在那一方微光里，完全把身边这个需要安稳睡眠的小人儿给忘了。那屏幕的光，会不会已经干扰了他的睡眠？我这窸窸窣窣的动作，会不会已经惊动了他香甜的梦？说好的陪伴呢？人在他旁边，心思却飘到不知哪个角落去了。这算哪门子陪伴？
我把手机塞回枕头底下，手碰到儿子软软的头发。他睡得正沉，对我的“小动作”一无所知。可我知道。这种所谓的“碎片化放松”，就像吃零食，吃了一堆，感觉还是空的，反倒把正餐——这宝贵的、安静的亲子时光给破坏了。我们总抱怨时间被切割，注意力分散，可这不正是我们自己一次次纵容的结果吗？在那个瞬间，陪伴的质量，已经悄悄打了折扣。
我重新躺好，把他往怀里搂了搂。黑暗中，我睁着眼睛想，我们这一代人，大概是头一批需要和智能手机争夺注意力的父母。它太方便，也太狡猾了，总能在你最想放松的时候，递上看似合理的借口。看看新闻是关心时事，刷刷朋友圈是维系社交，回个邮件是负责敬业。可这些“碎片”，拼凑不起一个完整的、温暖的当下。
儿子在梦里笑了一声，轻轻浅浅的。这声音比任何消息提示音都动听。我忽然觉得，刚才摸手机的那只手，此刻用来握住他小小的手，才是它最该在的地方。黑夜里的屏幕微光，映不出孩子安睡的容颜，也照不进彼此真实的心里。有些东西，你得彻底放下手里的，才能空出手来，真正接住。
从那天起，晚上进卧室前，我的手机就留在了客厅的充电器上。床头的闹钟，换回了最老式的那种，走针会有轻微的“滴答”声。世界并没有因此错过什么要紧事。相反，我好像抓住了更要紧的东西——那均匀的呼吸声，偶尔的梦话，还有黑暗里，那份踏实无比的、相互依偎的温暖。这大概就是为人父母，一场对于“放下”的修行吧，从放下一个发光的方块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