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别摸了好爽阿一
阿?别摸了?好爽?阿一
这标题,乍一看可真够闹腾的。你脑子里是不是已经蹦出些不太正经的画面了?别急,咱们先喘口气,把车速降下来。我今天想聊的,跟那些旖旎的事儿没关系。这几个词儿,是上周六我在老城区巷子里,亲耳从一个孩子嘴里听来的。
那天太阳挺好,我漫无目的地瞎逛,拐进一条被高楼阴影遗忘的窄巷。巷子深处,有家老式理发店,红白蓝的转筒懒洋洋地转着,门口坐着个老师傅,正给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剃头。电推子嗡嗡响,碎发簌簌往下掉。小孩儿绷直了背,梗着脖子,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。
老师傅的手很稳,推子贴着后脖颈往上走,大概是有点凉,又或许是碎发茬掉进衣领里痒痒。那孩子忽然浑身一激灵,肩膀猛地一缩,拖着长音喊了出来:“阿——别摸了!好痒啊!”他声音脆生生的,带着点扭捏和忍不住的笑意。老师傅哈哈一笑,手上没停:“不动不动,马上好。”推子又移到耳根,小孩这下没忍住,“咯咯”笑出声,嘴里泄出几个含糊的音节:“哎哟…好爽…阿一西…”
我站在不远处,听着这一连串毫无修饰、纯粹由身体感受迸发出来的感叹,竟然有点出神。“别摸了”是下意识的抗拒,“好爽”是痒痒被缓解后的舒畅,“阿一”大概是学来的某种口头禅,凑在一起,竟勾勒出一幅生动极了的童年剪影。这种直接、甚至有点粗粝的表达,我们有多久没听到,或者说,有多久不允许自己说出来了?
我们成年人的世界,说话早就裹上了一层又一层包装纸。感受要修饰,情绪要管理,连喊声“痛”都得掂量下场合。皮肤上的触感,心理上的波动,都被各种复杂的“得体”与“意义”给过滤了。快乐很少直接说“爽”,可能要说“体验不错”;难受不敢直接喊“疼”,得说“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”。我们追求着一种平滑的、无懈可击的“用户体验”,却把自己最本能的感官反应给弄丢了。
那孩子的几个词,像一把小锤子,轻轻敲了敲我这层壳。感官体验这东西,说到底,是生而为人的第一手资料。烫了就知道缩手,痒了就想笑,舒服了就会叹息。这是身体最诚实的语言,比任何精心编织的文字都来得真切。可我们常常忽略了它,或者把它看得太轻,总觉得要升华出点道理才够分量。
想起小时候,夏天一场暴雨过后,赤脚冲进水洼里,泥水从脚趾缝挤出来,那种冰凉的、滑腻的触感,我们会大叫“哇!好凉!好过瘾!”。现在呢,或许只会担心弄脏了鞋袜,或者想着朋友圈该怎么拍。那种直接通过皮肤传递到心里的、鲜活的生命实感,好像就在我们忙着赋予一切意义的过程中,悄悄溜走了。
老师傅给小孩拍掉脖子上的碎发,解下围布。孩子一骨碌蹦下椅子,晃着脑袋,用手胡噜着自己新鲜的青头皮,一脸灿烂。他大概不会用“神清气爽”这个词,但他那通身舒坦、摇头晃脑的样子,就是这个词最好的注解。这种由最细微的感官体验带来的、实实在在的愉悦,不就是生活中顶珍贵的东西么?
巷子外的车流声隐隐传来,那是另一个节奏的世界。我转身离开,脑子里却还响着那孩子毫无心机的声音。也许,我们都该学着像孩子一样,偶尔对自己诚实一点。痒了,就说痒;痛了,就喊痛;舒服了,也不妨叹一句“真爽”。给那些最原始的感官反应,留一点表达的缝隙。毕竟,活着的滋味,不就是由这些细微的、具体的“阿”、“哦”、“哎哟”和“真舒服”一点点堆砌起来的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