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久伊甸院秘密通道红杏
永久伊甸院秘密通道红杏
老城区最里头,藏着条窄得只容一人侧身过的巷子,叫“红杏巷”。巷口连个正经牌子都没有,墙皮剥落得斑斑驳驳,露出里头青黑的旧砖。要不是巷子深处那棵老红杏树,每年春天固执地探出半树胭脂色的花来,这地方怕早就被人忘干净了。可偏偏就有些老街坊,提起这巷子,眼神会变得有点不一样,嘴角似笑非笑地一抿,低声念叨一句:“那可是个‘秘密通道’。”
什么通道?通到哪里去?问急了,他们便摆摆手,说都是老辈人瞎传的,当不得真。可那股子神秘劲儿,就跟巷子里常年散不去的、混着苔藓和旧木头的气味一样,粘在人心里。我小时候就听爷爷提过一耳朵,说这红杏巷啊,早先不叫这名,也没这么窄。好像连着个什么“永久伊甸院”——听听这名字,就够玄乎的,像是戏文里才有的地方。
那天下午,闲着也是闲着,我心血来潮就钻了进去。巷子比外面看着还深,头顶是一线被切割得歪歪扭扭的天光,脚下石板路坑洼不平,缝隙里挤着墨绿的青苔。两边的老墙挨得极近,仿佛能听见它们百年来缓慢呼吸的声响。走着走着,外头街市的嘈杂就像被水洗过一样,淡得几乎没了。心里头那份好奇里,不知不觉就掺进点莫名的紧张。
约莫走了五分钟,一拐弯,眼前豁然一亮。巷子到底,竟是个小小的、被四周高墙围着的天井。那棵传说中的老红杏树,就长在正中,树干粗得一人抱不拢,枝桠虬结着,伸向四面八方的墙头。时节已是暮春,花大多谢了,地上铺着一层淡粉的花瓣,空气里有种甜丝丝的、将散未散的香气。可奇的不是树,是树后头那面墙。墙上嵌着一扇小小的、圆拱形的木门,漆色褪尽了,门环锈成了铜绿色,安静地闭着,像从来没被人打开过。
我走近了看。门上没锁,只有个简单的木闩。门楣上似乎曾刻过字,如今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,只依稀能猜出个“永”字,或是个“院”字的边旁。莫非,这就是通往那个“永久伊甸院”的入口?这念头一起,心跳都漏了一拍。永久伊甸院,听起来像个与世隔绝的桃源,又或者,只是个早已荒废的旧园子?我盯着那扇门,手抬起来,又放下。推开它,后面会是什么?是另一个被时光遗忘的静谧天地,还是仅仅连着某户人家的后院,惊起一阵犬吠?
就在这时,一阵穿堂风过,头顶的红杏树枝叶沙沙地响,几片迟谢的花瓣悠悠飘下来,落在肩头。我忽然觉得,这扇门推不推开,或许没那么要紧。这个被高墙围起来的小小天井,这棵年年花开如约的老树,这扇沉默紧闭的旧门,本身就已经构成了一个完整的“世界”。它像个时间的夹层,把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旧事,一种静谧安详的氛围,永久地封存了起来。所谓的“秘密通道”,可能并非真的通向某个具体的地点,而是通向了另一种心境,一段你可以自己想象的、慢下来的时光。
我没去碰那个门闩。就在树下那块被磨得光滑的青石上坐了一会儿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洒下晃动的光斑。四周静极了,只有偶尔几声遥远的鸟鸣。这红杏巷的尽头,是否就是人们口耳相传中,那个“永久伊甸院”的某种隐喻呢?它不必是实实在在的亭台楼阁,或许就是这份闹市深处偶然觅得的、恍如隔世的宁静。这棵探出墙头的红杏,年复一年,向巷外泄露着一点春的消息,不就是这条秘密通道最诗意、也最真实的出口么。
起身离开时,我又回头看了一眼。那扇旧木门依旧静静地关着,守着它自己的秘密。而我知道,往后每个春天,当我再看到哪处墙头探出一枝明媚的红色,大概都会想起这个下午,想起这条巷子,和那个未曾踏入、却已心领神会的“永久伊甸院”。有些门,不打开,反而留住了全部的想象和美好。这大概就是老话里,那种“恰到好处”的缘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