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手一路向下找到花朵小核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1:27:57 来源:原创内容

他的手一路向下找到花朵小核

那是个闷热的午后,窗外的蝉叫得人心烦。老陈坐在他那个堆满旧物的小工作间里,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。他不是在修收音机,也不是在摆弄那些锈了的钟表零件。他手里捧着的,是一块黑乎乎的木头疙瘩,刚从河边捡回来的,沾着干涸的泥。

邻居都说老陈怪,退休了不去下棋钓鱼,整天跟些烂木头枯树根打交道。老伴儿也唠叨,说屋里尽是土腥味和朽木味儿。老陈只是笑笑,不多解释。有些东西啊,光用嘴说,说不明白。你得用手去碰,去感觉。

他拿起那块木头,沉甸甸的。先用粗糙的手掌整个儿摸了一遍,像医生在诊脉。木头表面坑洼不平,有些地方被河水泡得发软,有些地方又硬得硌手。这就像看人,第一眼都是外表,皱巴巴的,不起眼,甚至有点丑。可老陈知道,里头藏着东西呢。

他换了把小刮刀,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表面的淤泥和烂掉的部分。动作很慢,刮一下,停一下,用手指肚蹭蹭刮过的地方,感受木质的纹理变化。这是个需要耐心的过程,急不得。你一急,手一重,可能就把里头那点“好肉”给伤着了。他常说,木头是有脾气的,你得顺着它来。

刮着刮着,手下触感不一样了。不再是那种软烂或粗粝的感觉,而是变得致密、均匀起来。老陈的眼睛亮了一下。他放下刮刀,直接用拇指的指腹,顺着那变得细腻的纹路,一点点地探。对,就是“探”,像在黑暗里摸索一个熟悉的开关。手指的皮肤,这时候比眼睛还管用。

他的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。手继续向下,更慢,更专注。工作间里只剩下窗外的蝉鸣,和他自己沉稳的心跳声。他避开了几处看似完好实则内部有暗裂的地方,绕开了一个腐朽的木节疤。手指的移动轨迹,仿佛不是他在主导,而是木头内部的某种脉络在引导着他。

然后,就在那块疙瘩偏下侧,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,他的指尖停住了。不是碰到了障碍,而是触到了一种特别的质感——极其坚硬、光滑,像包裹在厚厚茧子里的宝玉。他屏住气,用指甲轻轻叩了叩,声音清脆微沉,和周围木头的闷响完全不同。

“找到了……”他几乎是从喉咙里咕哝出这句话。脸上没什么大表情,只是眼角那几条深深的皱纹,一下子舒展开来。

这,就是他要找的“核”。一块埋藏在腐败、泥沙和丑陋外形下的“花梨木瘤心”。是这棵树曾经受过伤,或者生过病,树木自身的生命为了愈合、为了对抗,用最精华的树脂和木质层层包裹、沉淀,经年累月才形成的东西。行话叫“瘤心”,老陈自己呢,喜欢叫它“花朵的小核”。听起来有点别扭,但他觉得贴切——最绚烂美丽、坚硬不朽的纹理,往往就从最深的伤处、从最隐秘的核心长出来。

他拿起那块木头,凑到窗前光线下。刚才指尖触到的那一小块“核”,在阳光下隐约透出暗红金色的光泽,细密的纹路像水波,像雀眼,层层迭迭,深不见底。而周围,还是那副黑乎乎、脏兮兮的样子。

老陈打来一盆清水,用一块软布,蘸着水,开始轻轻地擦拭那个刚刚寻到的“小核”周围。浑浊的水流下来,那片暗红金色渐渐清晰、扩大。他不需要把它立刻全部挖出来,那样太粗暴。今天,找到它,确认它,就够了。剩下的,是更漫长的、以月和年计的“引导”,引导这块美丽的核,如何与它身上那些伤痕、那些泥土的印记共存,最终成为一件有生命痕迹的东西。

蝉还在叫,但好像不那么烦人了。老陈点了一支烟,眯着眼看着那块木头。他想,人啊,有时候跟这块烂木头也挺像。外头看着都是生活的泥泞、岁月的磨损,一层又一层的疤。可你要是肯静下心,用手,用时间,一路耐心地往下找,往下探,总会触到一点不一样的东西。那东西,可能就是你生命里最结实、最有光的部分,是你的“核”。

他吐出一口烟,烟雾在阳光里慢慢散开。明天,还得继续。今天找到了核,明天,该想想怎么顺着它的肌理,让它自己“长”出来了。这事,急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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