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主任出差七天吉泽
和主任出差七天吉泽
接到要和主任去吉泽出差七天的通知时，我心里咯噔一下。倒不是怕活儿累，主要是这“七天”和“吉泽”组合在一起，听着就有点……怎么说呢，漫长。我们主任，姓严，人如其名，工作上一丝不苟，生活里也像块走动的钟表，精准，但没啥温度。想到要和他朝夕相处整整一周，我这头皮就有点发麻。
出发那天，高铁上，他坐我斜前方。我本想补个觉，可眼睛一闭，脑子里全是对接下来日子的想象：大概就是白天跑客户、看现场，晚上回酒店各自关在屋里写报告，交流仅限于“资料发你了”、“明早七点大堂见”。想想都觉得这七天会过得像复印机里出来的纸，一张接一张，一模一样。
头两天，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。吉泽这地方不大，我们要拜访的单位分散，一天下来，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。严主任话不多，指示明确，效率是高，但两人之间总隔着层什么。晚上吃饭，也是找家干净的小馆子，安静快速地解决，聊的全是公事。我偶尔试着扯两句当地的天气或者街景，他也就“嗯”一声，话题又落回明天的行程安排上。我心里那点期待，像被慢慢拧上的水龙头，滴滴答答，快没声儿了。
转机出现在第叁天下午。我们按计划去一家老厂区调研，没想到突然变了天，暴雨毫无征兆地浇下来。我俩都没带伞，狼狈地躲进路边一个旧屋檐下。那雨大得，眼前白茫茫一片，街道瞬间成了小河。计划全打乱了。我有点慌，转头看主任，他倒很镇定，抹了把脸上的雨水，看着檐外如注的雨帘，忽然开口：“这雨，跟我老家夏天的一样，说来就来，拦不住。”
我愣了一下。这是他第一次提起工作以外的事。我顺势问：“主任老家是？”
“南边，一个小镇，比吉泽还小些。”他声音混在雨声里，少了平日的板正，“这种天气，镇上的人就都挤在茶馆里，听雨，聊天，等雨停。时间好像也慢了。”
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，有种奇特的陌生感。我也放松下来，接话道：“那现在倒是应景，咱们也算被迫‘听雨’了。”他居然极轻地笑了一下。那一刻，隔着哗啦啦的雨幕，我和主任之间那层看不见的隔膜，好像被雨水冲开了一道缝。
雨小后，我们赶回酒店，衣服都湿了大半。那天晚上的“工作晚餐”，氛围莫名不一样了。或许是因为共同的狼狈经历，严主任的话匣子松了些。他聊起刚参加工作那会儿，也经常出差，闹过的笑话，遇过的奇葩事。我才知道，他不是天生就这么“严”，是岗位和责任把他磨成了这样。我也渐渐敢说些自己工作里的困惑和趣事。那一顿饭，吃得比前两天的总和还要久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工作照旧繁重，但感觉完全不同了。我们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的默契。在现场，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；奔波路上，偶尔也能聊点轻松的话题，比如吉泽哪家小店的面条确实不错，或者吐槽一下酒店窗户隔音太差。我发现了主任的另一面：他会细心记下客户随口提的偏好，会在连续熬夜后提醒我第二天早上可以晚半小时出发。那种细致，不再是冷冰冰的工作要求，而是带着温度的体谅。
这七天的出差，就像一场奇特的旅程。起点是上下级之间公事公办的生分，终点却意外抵达了一种更坚实、更互信的工作关系。我原先害怕的“漫长”，在一天天的相处和那些意想不到的瞬间里，被填满了具体的内容。离开吉泽那天，阳光很好。回程高铁上，我和主任的座位挨着。我们各自处理了一会儿文件，然后很自然地聊起了接下来的项目安排，语气顺畅，像合作了很久的伙伴。
飞机落地，拿到行李，他拍了拍我的肩，说了句：“这几天，辛苦了，表现不错。”很平常的一句话，但我听得懂里面的分量。这趟出差，任务完成了，而比任务清单更重要的收获，是我和主任之间，终于找到了那个既能高效工作、又能彼此理解的节奏。这感觉，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