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上不停地索要横冲直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09:42:01 来源:原创内容

皇上不停地索要横冲直撞

老李头蹲在田埂上,吧嗒吧嗒抽着旱烟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远处官道上尘土飞扬,一队人马正朝村子这边来。“又是来催‘横冲直撞’的。”他啐了一口,声音闷闷的。

这“横冲直撞”,可不是什么好词儿。搁在往常,那是形容莽汉胡来。可自打新皇登基,这词儿就变了味儿——成了朝廷摊派下来的头等大事。皇上不知道听了哪个方士的鬼话,说天下山川有“龙冲之气”,需得采集民间“横冲直撞”的蛮力,炼成什么“镇国大药”,方能保江山永固。圣旨一下,各州各县可就遭了殃。

啥叫“横冲直撞”的蛮力?官老爷们一拍脑袋,定了规矩:每家每户,按丁口算,每月得上缴“冲力税”。这税不交银子,交“劲儿”。青壮男丁得去官办的“冲力场”,对着特制的铜人木桩,使足了力气打、踢、撞,直到累趴下。场子里有监工的官吏,拿着簿子记数,那股子狠劲要是没达标,轻则罚钱,重则抓去服苦役。老李家两个儿子,这个月已经被叫去叁回了,回来时胳膊腿都肿着,躺在炕上直哼哼。

可皇上要的“横冲直撞”,胃口是越来越大了。起初还只是要青壮年的力气,后来连妇人老幼也不放过。说是妇人纺线织布、老人持家守业的“内冲之力”,也能聚少成多。村里王寡妇,就因织布时“气色不够冲”,被罚了半个月口粮。这日子,就像一根绷紧的弓弦,越拉越满,眼看就要断了。

更邪乎的是,最近京城又传下新令,要征调“心冲之意”。这可就玄了。里正挨家挨户传达,说皇上体察民情,知道大家心里都憋着股气,这股“心气”正是最精纯的“横冲直撞”。要求各村设“诉冲坛”,百姓得上去嚷嚷,把对官府的不满、生活的苦楚,可着劲儿喊出来。喊得越响,越愤懑,就算贡献越大。这可把大伙整懵了,心里那点怨气,平日藏着掖着还来不及,如今倒要当众吼出来?

老李头站起身,拍了拍屁股上的土。官差已经进村了,铜锣敲得山响,催促着男丁集合。他看着自家低矮的茅屋,又看看远处绵延的、本该充满生机却显得死气沉沉的山野。皇上索要的这股“横冲直撞”,抽干了田地的力气,抽干了年轻人的精气神,现在连老百姓心里最后一点安稳都要掏出来。这哪里是在收集什么“镇国之力”,这分明是在掘根啊。

村口的“诉冲坛”搭起来了,像个戏台,又像个祭坛。官差在下面拿着册子,虎视眈眈。第一个被推上去的是村东头的赵铁匠,他张了张嘴,看着台下乡亲们灰败的脸,看着自家饿得瘦伶伶的小子,那股被生活压着的火,“噌”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。他猛地一捶胸口,不是喊,而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,那声音里裹着铁砧的灼热、赋税的沉重和看不见明天的迷茫。

这一声吼,像点燃了火药捻子。坛上的人,吼出了荒芜的田地,吼空了见底的米缸,吼出了被无尽征调的恐惧。那声音交织在一起,汇聚成一股真实、粗糙、充满痛感的洪流。它确实是“横冲直撞”的,却与皇上想象的、用于炼制虚幻大药的“冲力”截然不同。这是一种快要活不下去的挣扎,是地基在崩塌前发出的呻吟。

老李头没上台,他蹲回原地,闭上了眼。耳边是震天的喧嚣,心里却一片冰凉。他突然觉得,皇上或许永远搞不明白,他如此不停索要的“横冲直撞”,当它真的以无可阻挡的态势来临之时,恐怕就不会再朝着那些铜人木桩,也不会朝着什么虚无缥缈的山川龙气了。

风卷起坛上的尘土,迷了人眼。那汇集起来的呐喊,在村庄上空盘旋着,沉甸甸的,压得人喘不过气。官差们埋头疾书,记录着这“丰硕”的收获,脸上竟有一丝完成任务的笑意。他们看不见,脚下这片土地,正在这无尽的索求中,悄悄发生着某种不易察觉的、彻底的变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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