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海火车站小巷子,邻近的火车站小径
那条熟悉的小巷
每次从临海火车站下车，我都不急着去坐公交或打车。有个地方像块磁铁似的，总把我往那边引——就是出站口往右一拐，那条不太起眼的小巷子。说它是个“巷子”其实有点抬举了，宽度也就够两叁个人并排走，地面是那种有点坑洼的水泥地，墙角还长着些深绿色的青苔。
巷子口第一家是个修理铺，老师傅常年穿着件深蓝色工装，地上摊开一堆零件。有次我行李箱轮子坏了，他瞅了一眼，拧了颗螺丝，摆摆手死活不肯收钱。“顺把手的事，”他说，“你这箱子质量不错，再用几年没问题。”从那以后，我每次路过都会朝他点点头。
再往里走，空气里的味道就丰富起来了。早餐摊的油烟香混着隔壁水果店的甜味，还有老房子里飘出的淡淡霉味儿，混在一起反倒不难闻。卖粢饭团的大姐认得我，知道我要咸口的，多加榨菜少放糖。“刚下火车吧？”她一边捏着饭团一边说，“吃点热乎的舒服。”
这条临海火车站小巷子，和百米外那个光鲜亮丽的新站广场，简直像两个世界。广场上人人行色匆匆，盯着手机或手表；这里呢，时间好像淌得慢些。猫在墙头打盹，老大爷坐在折迭椅上看报纸，用的还是那种老花镜。
巷子那头的光
我最喜欢黄昏时候过来。夕阳从西边斜斜地照进巷子，把一切都镀了层金。特别是下雨天刚放晴那会儿，积水洼里映着一点点天光，踩过去都得小心点，别扰了那片亮晶晶。
巷子中段有家旧书店，书架都快挤到路中间了。老板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，我在他那儿淘到过一本八十年代的临海风光明信片集。翻开一看，火车站那时候还是绿皮火车停靠的老站房，站前确实有过一片低矮房子。“就是咱们这儿，”老板指着照片说，“拆了一大半，就剩这几条脉络了。”
这说法真贴切。这条小巷子，还有旁边那些邻近的火车站小径，真像是这座城市的毛细血管。大马路是动脉，车水马龙；而这些小巷子，安静地输送着生活的养分。你在大街上看到的是城市的“脸”，在这里摸到的是它的“脉搏”。
住在巷尾平房里的陈奶奶，我帮她搬过几次东西。她说在这住了六十多年，“以前火车声吵得睡不着，现在要是听不见，反倒心里空落落的。”她的院墙上爬满了炮仗花，过年时开得火红一片，她说这是给冷清的冬天添点热气。
如今城市规划得越来越整齐，这种偶然保留下来的邻近的火车站小径，反倒成了稀罕物。它不是为游客准备的，没有指示牌，也没有特色小吃招牌。它就是自然地在那里，等着那些不赶时间的人，进来走一走，感受点不一样的东西。
昨天傍晚我又去了，修理铺老师傅正在收摊，看见我说：“今天这趟车晚点了吧？比平时晚了二十分钟。”我愣了一下，才意识到他连我常坐哪趟车都记得。这条临海火车站小巷子，不知什么时候，已经从一条近道，变成了一个有温度的地方。
走出巷口时，路灯刚刚亮起，在潮湿的地面上映出暖黄色的光晕。我回头看了看，巷子深处那些零星灯火，和火车站大楼的通明璀璨交织在一起。也许这就是城市的可爱之处吧，既容得下宏大的交响乐，也珍藏着这些细小而温暖的音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