锕锵锵锵锵锵~好痛蹿2诲
锕锵锵锵锵锵~好痛蹿2诲
你听到这声音了吗?不是敲锣打鼓,倒像是谁家的不锈钢脸盆,哐当一声从五楼阳台滚下来,在水泥地上转着圈儿,发出那一连串带着颤音的“锕锵锵锵锵——”。尾音还没散呢,紧接着就是一声闷闷的“砰”,然后有人拖着嗓子喊:“好痛……蹿2诲!”这后半截,听起来又含糊又扭曲,像是疼得倒吸冷气时,不小心把什么词儿给咬碎了吐出来。
我敢打赌,你脑子里现在肯定有画面了。说不定嘴角还翘了一下。这动静太生活了,生活得有点滑稽,又带点实实在在的痛感。我们每天好像都活在这种混合的声响里。手机叮咚一响,某个补辫辫用最欢快的音符提醒你:“快来!有惊喜!”你手指头一点,锕锵锵锵,金光闪闪的转盘开转,结果呢?抽中个“谢谢参与”,或者领到一张满1000减10的券。那一瞬间,心里头是不是也轻轻“咯噔”一下,有点空落落的,谈不上多痛,但总归不那么舒服。
这感觉,像不像小时候眼巴巴看着卖糖人的老爷爷?他手里那把锃亮的小铲子,这里敲敲,那里刮刮,动作花哨得很,看得你眼花缭乱。等你终于攒够零花钱递过去,他叁下五除二,做出来的却是个歪歪扭扭、糖浆都没吹匀的小玩意儿。期待和现实,就在那“锵”的一声轻响里,错开了位置。
说回那声“好痛蹿2诲”。我琢磨着,这“蹿2诲”大概不是什么神秘代码,更像是一个人疼急了,那句“好痛的”还没喊囫囵,就被现实的什么东西给堵了回去,硬生生憋成了一口浊气。我们现在不也常这样吗?心里头憋着好多话,想喊,想叫,想说得清清楚楚。可话到嘴边,又觉得没意思,算了算了,最后化成一声谁都听不清的咕哝,或者一个意义不明的表情包,就这么发出去了。表达变得越来越便捷,可我们想说的那个意思,传递出去的时候,好像总在信号传输里损耗了一点,扭曲了一点。
我想起去年在老家巷口看人下棋。两个大爷,一个要跳马,另一个猛地按住他的手,“慢着!你这马别腿了!”两人争得面红耳赤,声音大得半条街都听得见。那叫一个“锕锵”有力,每个字都砸在棋盘上。争明白了,输的那位一拍大腿,“哎哟!是这么回事!痛失好局啊!”那声“痛”,是真痛,痛得明明白白,痛完了,哈哈一笑,接着摆下一盘。那种交流,带着体温,带着唾沫星子,也带着立刻就能分辨的真切反馈。
可现在呢?我们好像习惯了在一种更平滑、也更模糊的界面里生活。手指滑一下,信息流过去;点个赞,表示“已阅”。很少再有那种针尖对麦芒的“锵锵”碰撞,也很少再有那种痛彻心扉后、畅快淋漓的“好痛”。更多的是什么呢?是一种轻轻的、持续的、说不清道不明的“不得劲”。就像穿了一件料子不太好的毛衣,领口的商标没剪,时不时就蹭一下你的皮肤,不严重,但总在那儿提醒你它的存在。
所以,当我听到(或者说想象到)“锕锵锵锵锵锵~好痛蹿2诲”这么一句时,我反而觉得有点……亲切。它把两种东西,非常生硬又非常直接地拧在了一起。一边是外部世界那种不由分说的、热闹甚至吵闹的动静;另一边,是内部世界被撞了一下之后,最本能、最没经过包装的反应,哪怕这反应已经有点变形。
生活大概就是这样吧,很少给你纯粹的喜剧或悲剧。它给你的,往往就是这“锵锵”作响的热闹开场,配上一点只有自己才知道滋味的、闷闷的痛感。我们能做的,或许不是去消除那种“锵锵”声,也不是假装不痛。而是在那一连串的喧响过后,试着把那个含混的“蹿2诲”吐干净,换成一句自己能听懂、也能让别人听懂的——“哦,是这里疼”。
听,远处好像又有什么东西响了。这次,你能听清它落下之后,那声真实的回响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