箩办与便利店店长1-6
箩办与便利店店长1
深夜十一点，便利店的自动门“叮咚”一声滑开，带进一阵微凉的夜风。值夜班的林店长正埋头清点关东煮的格子，闻声抬起头。进来的是个穿着深蓝色水手服的女高中生，校服裙摆熨得笔挺，肩上挎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书包。林店长认得她，附近高中的学生，大概叫小悠？最近好像总在这个点出现。
“欢迎光临。”林店长习惯性地招呼了一声，又低头忙活。女孩轻车熟路地走向冷藏柜，拿了瓶牛奶和一个饭团。结账的时候，林店长瞥见她眼圈下面有淡淡的青色。“又熬夜复习？”他一边扫码，随口问道。女孩愣了一下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声音有点疲惫。付完钱，她没像其他顾客那样立刻离开，而是站在热饮柜前犹豫了一会儿。林店长没催，只是把热好的饭团递过去时，多问了一句：“需要帮你把牛奶也热一下吗？晚上喝凉的不好。”女孩抬起头，眼睛里闪过一丝讶异，然后点了点头。
夜里的光
从那天起，这几乎成了两人之间一种默契的惯例。小悠每周总有两叁天，在深夜踏入这家亮着白光的便利店。有时买点吃的，有时只是站一会儿，看看杂志。林店长话不多，但会默默地把当天卖剩但品质还好的便当，以员工折扣价留给她。他知道，这个时间还独自在外徘徊的学生，多半有不愿回家的理由。
有一次暴雨，小悠没带伞，校服湿了半边。她坐在便利店的用餐区，小口喝着林店长递给她的热可可，望着窗外发愣。林店长拿着块干净的毛巾走过去，放在桌上。“擦擦吧，别感冒了。”他顿了顿，像是斟酌着词句，“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。你要是愿意，可以在店里等到雨小点。这边…挺安全的。”
“安全”这个词，他特意放慢了语速。小悠握着温热的纸杯，指尖传来暖意，她忽然觉得，这个总是默默整理货架、补货，偶尔提醒她“新品叁明治味道不错”的店长，有点像这间便利店本身——不打烊，也不多问，只是安静地提供着一处避风的角落，和一点实实在在的暖意。这种来自陌生人的、有分寸的关怀，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下来。
季节从夏末转入微凉的秋。小悠来的次数更多了，偶尔会和林店长聊几句。说起备考的压力，说起对未来的迷茫。林店长通常只是听着，偶尔插一两句，比如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，也觉得自己选的路一定是黑的，走进去才发现，手里其实有灯”，或者“吃饱了，脑子才转得快”。话很朴素，没什么大道理，却莫名让人安心。
便利店的工作枯燥而规律，林店长早已习惯。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他开始下意识地在深夜时段，多准备一份关东煮的汤底——因为小悠说过，下雨天喝这个最暖和。他也记住了她喜欢喝哪种品牌的牛奶。这种细微的改变，连他自己都没太察觉，只是觉得，看着这个努力又有点孤单的女孩能吃点热乎东西，心里会踏实点。
不是所有温暖都需要理由
有天晚上，小悠没像往常一样买食物，而是拿了一小盒创可贴过来结账。林店长看到她手指上贴着歪歪扭扭的旧胶布，渗着点血丝。“手工课弄的？”他问。小悠点点头。林店长接过那盒创可贴，扫码之后，却没有直接递给她，而是转身从员工柜里拿出一个小医药箱。“那个防水效果一般，用这种吧，贴得牢。”他熟练地拆开一片，示意小悠把手伸过来。
小悠有点不好意思，但还是伸出了手。林店长小心地撕掉她手上那块 improvised 的胶布，用消毒棉片轻轻擦了擦，然后贴上新的创可贴。整个过程很快，两人都没说话。便利店里安静极了，只有冷藏柜低沉的运转声。
“好了。”林店长说。小悠看着手指上贴得工工整整的创可贴，忽然小声说：“店长，你…为什么对我这么照顾？”这个问题似乎在她心里憋了很久。林店长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笑，一边整理着收银台一边说：“哪有为什么。你在我的店里，就是客人。看到客人有需要，顺手帮一下，不是很正常吗？”他停了一下，像是思考，又补充道，“而且，你是个好孩子。努力的人，应该被温柔对待一下。这不算什么特别照顾。”
这话说得太自然，太理所当然了，反而让小悠不知道再说什么好。她捏了捏贴着创可贴的手指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来自陌生长辈的、笨拙的暖意。这份暖意没有标签，不求回报，就像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口永远亮着的那盏灯，只是在那里亮着，等待需要它的人。
夜更深了。小悠离开时，自动门再次“叮咚”作响。林店长望着她走进夜色渐浓的街道，转身开始检查货架。他知道，也许再过一阵子，这个女孩就不会常在深夜出现了。她会考上大学，会有新的生活，会去更远的地方。但至少在这个阶段，在这间小小的、灯火通明的便利店里，她曾获得过一份简单的庇护与温暖。而这，大概就是他这份平凡工作的、一点点不平凡的意义吧。货架要补，鲜食要报废，明天的早班员工就要来交接了，日子依旧循环往复。但有些东西，就像夜里的光，亮过，就是亮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