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大 用力 深一点公交短篇
好大 用力 深一点公交短篇
老张站在公交站台上,感觉这夏天的日头真是毒。柏油路面被烤得发软,空气里一股子热烘烘的味儿。他要坐的217路,像是故意跟他作对,左等不来,右等也不来。站台上人越聚越多,他心里那股子无名火,也跟着这气温,噌噌往上冒。
“这车,怕不是在半道上睡着了吧?”旁边一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嘟囔了一句,拿手帕不停擦着脖子上的汗。这话像是说进了大伙心坎里,几个人跟着叹了口气。老张没吭声,心里却想,可不是嘛,这等待的滋味,真够人受的。
又过了得有十来分钟,远远地,那辆绿色的217路才像个疲惫的巨兽,晃晃悠悠地进站。车门一开,一股混合着汗味、尘土味和空调冷气的风就扑了出来。站台上的人瞬间活了,呼啦一下全涌了过去。老张被人流裹挟着,脚不沾地就给挤上了车。
车里那叫一个满当!人贴着人,背靠着背,一点缝隙都没有。老张勉强在靠后门的地方找了个落脚的地儿,手都没处抓,全凭扎着马步稳住身子。车子重新启动,晃晃悠悠的,每一次转弯、刹车,都引来一阵小小的惊呼和身体的挤压。老张前面是个高个子小伙,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,那包就顶在老张胸口,硌得慌。
“小伙子,”老张实在忍不住了,拍了拍前面人的胳膊,“您这包……能不能挪挪?地方太小了。”那小伙子回过头,是个挺精神的小年轻,脸上有点歉意:“对不住啊叔,我也没地儿放。”他试着侧了侧身,可前后左右都是人,那大包只是换了个角度,依然挤占着空间。老张心里叹了口气,算了,都不容易。
车子到了一个大的换乘站,又呼啦啦上来一群人。这下,车厢彻底成了沙丁鱼罐头。老张感觉呼吸都有点费劲了。新上来的人里,有个抱着小孩的妇女,就挤在老张旁边。孩子看着两叁岁,被挤得有点不舒服,哼哼唧唧地哭。那妇女一脸焦急,想挪动一下,给自己和孩子找个宽松点的角落,可哪里动得了?
这时候,一个坐在“老弱病残孕”专座上的年轻姑娘站了起来。“大姐,您坐这儿吧。”她声音不大,但在嘈杂的车厢里显得挺清晰。那妇女连声道谢,抱着孩子艰难地挪过去坐下了。小姑娘自己则挤到了门边,抓住了栏杆。这个小插曲,像一阵微风,让这闷罐子似的车厢里,有了一丝清凉的气息。
车子继续前行,摇摇晃晃。老张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车厢。他看到有人戴着耳机,闭着眼,仿佛置身事外;有人低头刷着手机,手指飞快滑动;还有人像他一样,茫然地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。每个人都被塞进这个铁皮箱子里,奔向各自的目的地。这种紧密的联结很奇特,身体挨得这么近,心思却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。但有时候,一个让座的动作,一句“麻烦让让”,又能让这种紧密的联结,生出一点点微弱的暖意。
又过了一站,旁边有人要下车。“劳驾,让一让,我下车!”那声音提得很高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。周围的人开始艰难地蠕动,收腹、侧身、抬脚,像一组生涩的齿轮,勉强咬合着,为那个要下车的人让出一条极其狭窄的通道。这需要一种默契的协作,虽然没人指挥,但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——让那个人能挤下去,大家都得配合。那个抱着孩子的妇女,甚至努力地把膝盖往回收了收。
老张看着那人终于挤下车门,心里莫名松了一下。虽然自己没动窝,但好像也跟着完成了一项任务。城市生活就是这样吧,他想。尤其在公交车上,这么个狭小的移动空间里,你得学会忍耐,学会在逼仄中寻找平衡,甚至学会在陌生的人群里,完成一次次不言语的默契的协作。
广播报出老张要下的站名了。他清了清嗓子,学着刚才那人的口气:“不好意思,下一站我下,麻烦借过一下。”他开始往门口挪。过程依然艰难,但似乎比刚才顺畅了一些。有人提前侧了身,有人把脚往回收了收。他顺利挤到了门口。
车门打开,老张一步踏到站台的水泥地上。热浪再次袭来,但他却觉得,比在车上那会儿,好像还清爽了些。他回头看了一眼那辆绿色的217路,它已经关上门,载着满满一车人,继续它缓慢而沉重的旅程。车里的人,依然紧密地挨着,在城市的脉络里,共同经历着这一段摇晃的、充满烟火气的短途。老张整理了一下被挤皱的衬衫,转身,汇入了街上同样熙攘的人流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