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与淑婷厨房丑
公与淑婷厨房丑
老张推开那扇漆皮有点剥落的木门，一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油烟与炖菜香气的暖流便扑面而来。这间叫“公与淑婷厨房”的小馆子，藏在老街拐角，招牌上的字都有些褪色了。他熟门熟路地走到靠窗那张掉漆的方桌坐下，不用看菜单，朝着厨房方向就喊了一声：“老规矩，一碗阳春面，多加一勺猪油！”
厨房里传来爽朗的应和，接着是锅铲与铁锅碰撞的清脆声响。这声音，老张听了快十年。开这间馆子的，是一对夫妻，丈夫姓公，妻子名淑婷。店名就这么来的，直白，却也透着股过日子的实在劲儿。街坊邻居都说，这店名起得怪，但怪得亲切，就像他俩的人一样。
老张等面的空当，打量着这间不过叁十来平米的小店。墙壁上贴着老式白瓷砖，有些地方被油烟熏得微微发黄。几张桌椅摆得紧凑，却擦得锃亮。最惹眼的，是收银台后面墙上挂着一块木匾，上面刻着四个大字：“人间烟火”。这大概就是他们小店的灵魂了。公师傅常说，厨房嘛，就是个制造烟火气的地方，没了这口气，菜就没魂。
正琢磨着，淑婷姐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了。面汤清亮，细面根根分明，上面漂着翠绿的葱花，猪油化开的油花星星点点，香气直往鼻子里钻。“慢用啊老张，”淑婷姐笑着，“今天这汤头，他熬了足足四个钟头，骨头里的髓都熬出来了。”她说的“他”，自然是在厨房里忙活的公师傅。
老张挑起一筷子面送进嘴里，面条筋道，汤头醇鲜，那股子纯粹的、粮食与油脂交融的满足感，瞬间从舌尖蔓延到胃里。这味道，十年如一日，没变过。他忽然想，这间小店能一直开下来，靠的恐怕不只是手艺。很多馆子味道也不差，可开着开着就没了人气。这里的秘密是什么呢？老张边吃边环顾四周，看着公师傅偶尔从厨房窗口探出头来，跟熟客唠两句家常；看着淑婷姐麻利地收拾桌子，不忘给等位的老人先倒杯热茶。
也许，答案就在这“厨房”二字里。对很多大饭店来说，厨房是后台，是禁地，神秘兮兮的。可在这里，“厨房”是敞开的——不是真的没有门，而是那种氛围上的敞开。公师傅炒菜时的专注，淑婷姐备菜时的利落，甚至他们偶尔因为火候咸淡低声交换的几句意见，都透过那扇小小的传菜窗，隐隐约约地传递出来。客人们吃的，不只是一道菜，还附赠了一份看得见、听得着的用心。
这种用心，构成了小店独特的体验感。它不高级，但足够真实。你看着公师傅被灶火映红的脸，听着淑婷姐招呼孩子的温柔嗓音，会恍惚觉得这不是在下馆子，像是偶然闯进了某户人家热闹的晚餐时分。这种体验，是那些标准化流程出来的食物永远给不了的。
一碗面下肚，身子暖了，心里也踏实了。老张起身付钱，淑婷姐正在叮嘱一个外卖小哥：“这盒给叁栋的王奶奶，她牙口不好，菜我特意多炖了会儿，你慢点骑车，别洒了。”很平常的几句话，老张听着却有点感慨。这间小店，似乎成了整条老街的一个枢纽，连接着许多人的生活与胃口。
走出店门，天色已暗。回头望去，“公与淑婷厨房”那几个字在昏黄的灯光下，反而显得清晰温暖起来。厨房里的火光，窗口透出的人影，还有空气里久久不散的饭菜香，共同炖煮着这实实在在的人间烟火。老张想，明天晚饭，大概还是会来这里吧。有些味道，有些气息，一旦习惯了，就变成了生活里绕不开的念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