舒心丑青梅竹马
舒心丑青梅竹马
说起来,舒心这个名字,还真是挺贴切的。她啊,从小就是那种让人一见到就感觉轻松自在的姑娘。我家和她家就隔了一条巷子,所以从光屁股那会儿,我们就混在一起了。
那时候的夏天,热得连知了都懒得叫。我们俩常蹲在老槐树下,她递给我一根冰棍,自己舔着另一根,笑嘻嘻地说:“小竹,你看这影子像不像只大狗?”我眯着眼瞧,哪儿像狗了,分明是团乱糟糟的树叶影。可看她那舒心的笑容,我也就跟着傻乐。青梅竹马的日子,就是这么简单,一块糖、一阵风,都能乐半天。
长大后,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。中学那会儿,舒心出落得亭亭玉立,追她的男生能排一条街。我呢,还是那个跟在她身后晃悠的傻小子。有时候我会想,这青梅竹马的情分,是不是就像那老槐树的根,扎得深,却看不见。她倒是没变,照样找我唠嗑,说那些有的没的。可我心里头,却像揣了只兔子,扑腾扑腾的。
那个下雨的傍晚
记得高二那年,放学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。我没带伞,缩在教室门口发呆。结果舒心举着把小花伞冲过来,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,还冲我喊:“愣着干嘛?快过来!”我们挤在伞下,慢慢往家走。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伞布上,空气里全是泥土的腥味儿。她突然叹了口气,说:“小竹,你说以后咱俩会不会也像这雨似的,一阵子就散了?”我没吭声,心里却揪了一下。那些青梅竹马的回忆,像潮水一样涌上来——爬树掏鸟窝、偷摘隔壁李奶奶的葡萄、考试前互相打气……这些零零碎碎的片段,早就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。
后来,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上大学。联系少了,但每次打电话,她那边总是吵吵闹闹的,笑着跟我说新朋友、新趣事。我这边呢,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。有一回,她忽然压低声音问:“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埋的那个时间胶囊不?”我哪会忘啊,里头塞了两张歪歪扭扭的画,说好了十年后挖出来。可十年还没到,我们就好像走远了。
工作后,我回了老家。巷子还是那条巷子,老槐树却砍了,盖了个小便利店。舒心留在外地,听说混得风生水起。偶尔在朋友圈看到她的照片,笑容还是那么舒心,只是背景里都是我不认识的人。我妈总念叨:“舒心那丫头,小时候多黏你啊。”我笑笑,没接话。青梅竹马这事儿吧,就像陈年老酒,搁久了,味儿是醇,可不见得人人都爱喝。
直到去年春节,她突然回来了。我们在巷口撞见,她裹着件红色大衣,脸冻得通红,眼睛却亮晶晶的。“嘿,小竹!”她挥挥手,那语气仿佛我们昨天才见过。我们找了个茶馆坐下,热茶咕嘟咕嘟冒着白汽。她讲起在外头的奔波,说着说着就沉默了,盯着茶杯发呆。过了好一会儿,她才轻轻说:“其实啊,外面再热闹,都不如这儿让人踏实。”我抬头看她,忽然觉得,时间好像没改变什么——至少那种舒心的感觉,还在。
今年春天,我们约着去郊外走了走。田野里油菜花开得正旺,黄灿灿的一片。她摘了朵小花别在耳后,转过头问我:“还记得小时候你说要当科学家吗?”我挠挠头,有点不好意思:“早忘啦,现在就是个普通上班族。”她却笑了:“可我觉得你这样挺好,实实在在的。”风吹过来,带着花香,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我们躺在草地上看云的日子。那些青梅竹马的时光,或许从来都没消失,只是换了个模样,藏在日常的褶皱里。
如今我俩都叁十了,还是常联系。她会在加班到深夜时给我发条语音,声音里带着疲惫,却依旧调侃两句。我呢,偶尔寄点老家的特产给她。有朋友打趣:“你俩这青梅竹马的戏码,要唱到什么时候?”我还没想好怎么答,舒心倒先回了句:“唱一辈子呗,怎么,不行啊?”这话说得随意,可我听着,心里头那点儿飘忽不定的东西,忽然就落定了。是啊,有些东西不用总结,也不用展望,它就在那儿,像呼吸一样自然。
前几天路过老巷子,看见几个小孩在追跑打闹,其中一个摔了跤,哇哇大哭。另一个赶紧跑去扶,还从兜里掏出颗糖。我站在那儿看了好久,忽然就笑了。舒心和我,大概也是这样吧——摔过跤,给过糖,然后拍拍土继续往前走。这世上的缘分,哪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呢?不过是有人陪你长大,陪你变老,让你在想起“青梅竹马”这四个字时,心里头暖烘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