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人羧巳烁
人人羧巳烁
前几天翻字典,碰上个怪字,“羧”。这字儿生僻,旁边配的化学式更是让人一头雾水。我盯着它看了半天,脑子里忽然蹦出个念头——咱们这日子,是不是也越来越像这些生僻字了?人人都仿佛套上了一层复杂的“化学结构”,看着挺唬人,内里是啥,可能自己都说不清。
就说老李吧。朋友圈里,他是妥妥的“人生赢家”。清晨的咖啡配英文财经简报,午后的健身房自拍汗水淋漓,深夜还要分享一段晦涩的哲学思考。那一套生活展示,精致得像实验室里合成的晶体,每个切面都闪着成功的光。可上次在楼下早点摊碰见他,趿拉着拖鞋,眼袋快掉到下巴,就为碗咸豆腐脑该不该加香菜,跟老板掰扯了五分钟。那一瞬间,他身上那层漂亮的“羧基”好像突然就水解了,露出底下最本真、甚至有点狼狈的“酸”。
这让我想到,我们是不是都在忙着给自己做“官能团修饰”?给生活加上各种前缀后缀,让它看起来更高级,更独特,更符合某种想象。修饰这个词,听起来挺技术,其实咱们天天都在干。拍照一分钟,修图半小时,是修饰;把“累了”说成“能量值有待充值”,是修饰;甚至明明焦虑得睡不着,还得在社交媒体上发个“今夜月色真美”,也是一种修饰。我们热衷于展示那个被精心处理过的“己”,就像展示一个完美的分子式。
可问题在于,修饰得太久,太投入,那个本来的“巳”字——那个最基础、最原始的自我——会不会被我们给忘了?“巳”是象形字,像蜷缩的胎儿,它代表的是本源,是起点,是还没被社会规则和他人眼光“修饰”过的那个状态。我们忙着让人生“烁烁发光”,却很少回头看看,那光是从自己心里发出来的,还是仅仅反射了别人的期待。
当然,我可不是说修饰不好。人活在社会里,适当的修饰是礼貌,是保护,甚至是一门艺术。就像出门见人总得穿件整齐衣裳,不能披着原生态的“本真”就出去。但怕就怕,衣裳穿久了,误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皮肤;怕那层“羧化”的外壳太坚硬,到最后,自己都信了那个闪闪发光的假象,却感觉不到内里真实的温度了。
或许,我们需要一点“去修饰”的勇气。不是说要彻底躺平,回归原始,而是时不时地,像老李在早点摊那样,允许自己那层光鲜的外壳有个短暂的“裂痕”。那个裂痕里透出来的,可能不是什么高级趣味,可能就是一点疲惫,一点笨拙,一点没那么正确的小固执。但那恰恰是“巳”在动弹,是那个本真的自己在呼吸。
生活的本质,或许不在于你合成了多么复杂炫目的“羧化”结构,而在于你是否还记得,也敢偶尔展现出那个最初的“巳”。在人人追求闪耀的时代,那份不完美的、朴素的真实感,那份未经过度修饰的生动,反而可能成为最稀缺、也最打动人心的东西。它不总是发光,但它有温度。这温度,比任何人工合成的光芒,都更能熨帖我们自己,也连接起彼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