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领居漂亮的妻子7》
《邻居漂亮的妻子7》
老张搬来小区叁年了,和隔壁那对夫妻,也就停留在点头之交。他知道男主人姓李,做外贸的,经常出差。女主人姓苏,在附近的中学教音乐。大家碰面时客气地打个招呼,仅此而已。苏老师确实漂亮,不是那种张扬的美,而是一种沉静的、像月光一样的温润。但这种“知道”,也仅仅停留在“知道”的层面,就像你知道楼下花园里那棵玉兰每年春天都会开得很好看一样。
事情的转折,发生在上个月的一个雨夜。老张加完班,抱着一堆被雨水打湿的文件,狼狈地冲进电梯。电梯里只有苏老师一个人,手里拎着一个超市购物袋,装着些蔬菜水果,最上面,却突兀地放着一本厚厚的、边角磨损的乐谱。老张客气地寒暄:“苏老师,这么晚还出去啊?”苏老师笑了笑,笑容里有点疲惫:“去买了点菜,顺便……去图书馆还了本书。”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拂过那本乐谱。
电梯缓缓上升,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轻微嗡鸣。老张不是多话的人,苏老师也静静地看着跳动的楼层数字。就在电梯快到的时候,苏老师手里的袋子突然破了,苹果和橙子滚了一地,那本乐谱也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摊开来。老张赶忙蹲下帮忙捡。捡起乐谱时,他瞥了一眼,内页的空白处,密密麻麻写满了娟秀的笔记,不是对于音符,而是一些零散的句子:“这里要有光……”“悲伤要沉下去,再浮起来……”“他会不会听懂?”
老张愣了一下,把乐谱递还。苏老师接过,飞快地合上,耳根似乎有些红,低声道了谢。那一刻,老张心里某个地方动了一下。他忽然觉得,这个被大家私下称为“邻居漂亮的妻子”的女人,像那本乐谱一样,内里写满了旁人读不懂的篇章。
自那以后,老张开始留意到一些细节。比如,李先生出差时,苏老师傍晚总会独自在阳台待一会儿,就那么安静地站着,看天色一点点暗下去。比如,她扔出来的垃圾袋里,偶尔会有揉成一团的稿纸,上面是修改了无数遍的五线谱片段。她似乎在进行某种创作,但从未听她提起。
有一次,小区物业组织中秋晚会,撺掇着有才艺的业主出节目。几个邻居起哄,让苏老师弹首曲子。她推辞不过,回家抱来了自己的小提琴。她拉的不是什么名曲,旋律陌生却动人,像月光下的溪流,潺潺的,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。拉完后,大家鼓掌,李先生也在场,笑着搂了搂她的肩,说:“我老婆的业余爱好,献丑了。”苏老师笑着低下头,没说话。老张坐在台下,却想起了那本乐谱上密密的字。那首曲子,大概就是她写的吧。那句“他会不会听懂”,指的又是谁呢?
前天,老张在楼下信箱取报纸,碰巧苏老师也在。她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,正往信箱里投。看见老张,她动作顿了一下,随即恢复自然,点了点头。老张眼尖,瞥见信封一角印着某音乐学院的标识。寄出后,她站在信箱前,看着那狭小的投递口,出了好一会儿神,才转身离开,脚步似乎轻快了些。
老张忽然明白了。那漂亮外壳下的创作渴望,那日常琐碎中隐藏的心灵世界,以及她那份小心翼翼的、几乎无人察觉的自我追寻,或许才是“邻居漂亮的妻子”这个简单标签下,最真实的东西。她的生活远不止于我们看到的相敬如宾与得体优雅,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之下,也有暗流涌动,有属于她自己的音符在挣扎着要汇成乐章。
风吹过,楼下的玉兰树叶沙沙作响。老张想,每个人大概都是一本未完全打开的书,邻居家漂亮的妻子也不例外。我们习惯于阅读封面,却很少有机会,或者缺乏那份耐心,去读懂内页的笔记。而有些故事,有些旋律,本就无需旁人听懂,它存在,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完整的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