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两男人双洞齐开
和两男人双洞齐开
老张蹲在自家后院的土坡上,嘴里叼着半截烟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眼前是两个黑黝黝的洞口,并排挨着,像是大地突然睁开了两只眼睛,正幽幽地瞅着他。一个是去年请人挖的蓄水窖,另一个,是他今早一铁锹下去,莫名其妙捅出来的窟窿。
“这叫什么事儿啊。”他嘟囔着,吐出一口烟。原先的计划挺美:把老蓄水窖扩一扩,多存点水,浇他那两亩菜地。谁曾想,新洞刚开了个头,就感觉底下不太对劲,土质松得邪乎。再几锹下去,好嘛,直接和旁边老窖的侧壁给打通了。现在倒真是“双洞齐开”了,可这水还怎么蓄?他看着这两个“双胞胎”洞口,心里直发愁。
第一个男人,是村西头的李工头,专门给人打井建窖的。他下午被请过来,背着手绕了两圈,拿根长铁棍往新洞里捅咕了半天。“老张啊,”他拍拍手上的土,语气笃定,“你这新洞子,底下怕是早年间的老鼠洞、獾子洞,年头久了塌成空腔了。不能要了,得填实,用夯土机重重地砸结实了。不然,就算你现在勉强用上,保不齐哪天整个窖壁都得塌。”
老张听着,心里凉了半截。填上?那这一早上的力气白费了不说,买材料的钱不也打了水漂?他蹲在那里没吭声,只是又点上了一支烟。
第二个男人,是晚上来的。村小学退了休的王老师,戴个眼镜,文绉绉的,但年轻时也下过地,懂点门道。他打着手电,仔仔细细地照了两个洞子的内壁,又抓了把土在手里捻了捻。
“老张,别急。”王老师说话慢条斯理,“李工头说的在理,安全是头一位。不过嘛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用手电光柱比划着两个洞口,“你瞧,这新洞虽然和旧窖通了,但位置偏上。旧窖是好的,没裂缝,结实着呢。咱们能不能换个法子?”
“啥法子?”老张来了精神。
“这新洞,咱不往下深挖了,就顺着这个意外的‘连通’,把它修整成一个进水口,或者说过滤池。”王老师推了推眼镜,“雨水先流进这个新洞,里头你铺上几层碎石子、粗砂子,让水自然滤一滤,沉淀一下泥沙,再慢慢流进旁边的主蓄水窖。这不就等于是给水窖加了个‘前置仓’吗?水更干净了,说不定还能多存一点。”
老张听得眼睛一亮,可随即又犹豫:“这能行吗?会不会不牢靠?”
“牢靠不牢靠,看用料和做工。”王老师蹲下来,跟他比划,“新洞靠主窖这一侧的壁,咱们用水泥和石块给它加固好,做结实了。其他部分按李工头说的,该夯实的夯实。这不是谁的主意全对,或全错,得看你怎么‘用’。”
这一夜,老张翻来覆去没睡好。脑子里两个男人的话来回打架。一个说“堵”,一个说“疏”;一个想着消除隐患,一个琢磨着变通利用。好像都有道理。
天蒙蒙亮,老张就爬起来了。他站在两个洞口前,看了许久。突然就想明白了。李工头着眼的是“安全”,这是底线,丝毫不能马虎。王老师琢磨的是“巧用”,这是在底线之上,让事情变得更好的可能。这两样,他老张都得要。
他最后拿定了主意。新洞靠主窖的那一面,按照王老师说的,请人来用水泥浆砌上石块,做得牢牢的,成了个过滤池。其他叁面的土壁,则严格按照李工头叮嘱的方法,借来夯土机,一遍又一遍地夯实砸紧。最后,在两个洞口之间,他留了一个可控的、带滤网的水道。
折腾了小半个月,活儿总算完了。下雨那天,老张披着雨衣蹲在屋檐下看。雨水哗哗流进新挖的洞口,在里面打了个转,沉淀下浑浊的泥沙,然后清亮了许多的水,才通过那个水道,潺潺地流入旁边的主蓄水窖。
他咧开嘴笑了。这“双洞齐开”的难题,总算让他给盘活了。关键不在于听了哪个男人的话,而在于他听懂了话里不同的心思,然后把那点“安全”的底线和“巧用”的灵活,都给糅合到自己的日子里去了。生活里好多事,不也跟这挖窖一样?哪有那么多非此即彼,有时候,路是走出来的,法子是凑出来的,这日子,也就这么过出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