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9.玖玖
99.玖玖
你说巧不巧，最近老是碰到“99”这个数。早上看手机，电量停在99%；下班路上瞥见便利店招牌，红底白字写着“久久折扣”；晚上翻书，页码刚好是第99页。心里头忽然就咯噔一下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撞。这个数，好像有点意思。
九十九，差一点就满了。差那一点，究竟是遗憾，还是留白？小时候总想考一百分，觉得九十九分就是败笔，那丢掉的一分能让人念叨好几天。现在想想，那九十九分里扎实掌握的知识，恐怕比勉强挣来的一百分，更经得起琢磨。生活里的事，大概也一样。
我认识一位做陶器的老师傅。他手里出来的器物，旁人看着已极完美，他却总在最后关头，故意留下一点不事雕琢的痕迹。问他为什么，他抿口茶，慢悠悠地说：“圆满易折。留那么一点‘未完成’，这器物才有呼吸的缝儿，有往后走的劲儿。”这话我当时听得半懂不懂，如今再琢磨，那一点“未至圆满”，或许才是生命最本真的状态。它不叫缺憾，叫余地。
感情的事更是如此。都说“白头偕老”，那是理想化的终点。可真实的相伴，更像是走在一条九十九步的长路上。每一步都有它的风景和坎坷，有晴有雨。那最后一步，或许我们永远不去刻意踏出，就这么牵着手，一直走在“即将抵达”的路上。这种状态，反倒让彼此更懂得珍惜眼前这一步的踏实。
有时候，恰到好处的“未满”，比彻底的“圆满”更有韵味。就像一幅水墨画，那大片的留白，不是空虚，是给看画的人留出想象的天空。我们的人生画卷，若涂得密密麻麻、毫无缝隙，恐怕也让人喘不过气。九十九分的生活，留出一分给意外、给可能、给明天的期待，不也挺好吗？
想到这儿，我倒是松了一口气。手机电量九十九，说明它还有挺长的续航；店铺名叫“久久”，盼的是长长久久的情谊；书翻到九十九页，故事正讲到精彩处，后头还有无限的篇章等着呢。持久之道，或许不在于拼命冲向那个“一百”的刻度，而在于安住于这“九十九”的从容与期待里。
窗外夜色渐浓，星星叁叁两两地亮起来，它们也从不会铺满整个夜空。那点点的星光，正因为有深邃的夜空衬托，才显得格外明亮，值得人久久仰望。这九十九分的夜晚，刚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