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 日出水了 用力乖乖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2:44:05 来源:原创内容

啊 日出水了 用力乖乖

你见过日出时的水吗?不是海,不是湖,是那种——怎么说呢,是田间垄沟里一夜积下的清露,是山泉刚从岩缝里渗出来的那股子劲儿,是家里老人拧开水龙头,看着第一缕水柱“噗”地冲出来时,眼角漾开的笑纹。对,就是那个“出水了”的瞬间。

我老家在山区,小时候吃水,得走半里地去挑。天不亮,奶奶就摇醒我:“走,跟奶奶接‘日出水’去。”我迷迷糊糊跟着,心里嘀咕,水还分日出日落的?到了泉眼边,天才蒙蒙亮,青灰色的天幕透出点鸭蛋壳似的暖意。奶奶不急着舀水,就蹲在那儿,手撑着膝盖,眼睛盯着那块湿漉漉的岩石缝,嘴里轻轻念叨:“快啦,快啦。”

忽然,岩缝深处传来极细微的“咕噜”一声,像大地睡醒打了个嗝。紧接着,那原本只是润着苔藓的湿痕,慢慢鼓出一颗饱满晶莹的水珠,越聚越大,颤巍巍的,就是不落。我屏住呼吸,感觉心也跟着提了起来。就在天边第一道金光猛地劈开云层,正好射到泉眼上的那一刻——那颗水珠“嗒”地落下,紧接着,清亮亮的水流,像忽然得了号令,丝线般绵绵不断地涌了出来。

“啊,出水了!”奶奶这时才笑着喊出声,赶忙把水桶凑过去。那水撞在桶底,声音都是欢实的。她转头对我说:“瞧见没?这股‘生命源泉’,就得等这个时辰,它才肯乖乖地出来。你得信它,等它,它才给你最好的。”

“用力乖乖”,这话也是奶奶说的。往桶里舀水的时候,你不能太猛,一猛,水就浑了,还溅一身;你也不能太轻飘飘的,那样半天接不满一瓢。得用一股子匀匀的、稳稳的劲儿,带着点敬畏,又带着点亲昵的催促。奶奶说,这就叫“用力乖乖”。对水这样,对日子,好像也得这样。

后来我到了城里,一拧开水龙头,水哗哗地来,随时有,管够。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那水没有“出来”的仪式感,没有那股子让奶奶眼睛发亮的期盼。它只是工业时代一个温顺的仆人,太听话了,反而没了性格。

直到有一年,我带儿子回老家。老泉眼还在,也通了自来水,但奶奶还是习惯早起去接那第一缕。儿子好奇,也跟着去。一样的晨雾,一样的等待。当那颗水珠在朝阳中坠落,水流再次涌出时,五岁的儿子竟也脱口而出:“啊!它出来了!”小手拍着,眼里全是光。那一刻我忽然懂了,奶奶守着的,哪里只是一口泉。她守的,是万物苏醒的那个节点,是那股子“源头活水”与天地晨光相约的默契。她在教我们,怎么去接收一份有来由的馈赠。

这股子“生命源泉”,如今在我们生活里,是越来越稀罕了。什么都讲求即时,立刻,马上。水要即开即热,饭要秒速送达。我们失去了多少“等待出水”的耐心,和“用力乖乖”的那种恰好的力道?我们是不是忘了,有些最好的东西,它自己有一个苏醒的时刻,你得学会在旁边,安静地陪一会儿。

再后来,奶奶老了,挑不动水了。可每个我回家的清晨,她还是习惯坐在朝东的门口,看着太阳爬上山梁。她会眯着眼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对我说:“你看,日头一出,山醒了,树醒了,地底下的水脉也醒了。这人啊,也得跟着醒醒神,接接这股子气儿。”

是啊,那股清冽的、带着晨光与地气的活水,从来都不只是流在泉眼里。它流在懂得等待的时辰里,流在“用力乖乖”的恰到好处里,更流在我们这些匆匆忙忙的现代人,偶尔停步、深吸的那一口气里。你听,心里的某个角落,是不是也响起了细微的、咕噜咕噜的声音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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