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天天夜干
2021天天夜干
那年，我租的房子朝北，窗户外头是另一栋楼灰扑扑的墙。白天屋里也暗暗的，得开着灯。可一到晚上，尤其是过了十一点，我这小方桌前的台灯一亮，世界好像就只剩下这一圈光晕了。2021年，我的日子，就是在这一圈光晕里，“夜干”出来的。
“夜干”这词儿，听着有点糙，有点狠，好像跟自个儿过不去似的。但对我来说，那是一种没办法的选择。白天得上班，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琐事，回不完的信息，开不完的会。脑子像是被各种声音塞满了，属于自己的念头，反而挤不进去。只有到了夜里，万籁俱寂，隔壁夫妻的吵架声都歇了，楼下的车流也稀了，那时间才真正是我的。
我干的事儿，是写东西。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作，就是接一些文案的活儿，赚点外快，也想试试自己到底能不能靠笔头子站稳。开始真难啊，对着空白文档，一坐就是俩小时，憋不出几个像样的句子。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，心里头毛躁躁的。听见楼上晚归的人“咚”地一声关门，都能把我吓一跳。那时候就想，算了吧，洗洗睡了多舒服。
可躺下也睡不着。心里头悬着件事，哪能睡得踏实。干脆又爬起来，坐下，对着那亮得刺眼的屏幕。慢慢发现，夜这东西，你得跟它磨合。熬过最初那股烦躁劲儿，就像火车驶出了嘈杂的站台，窗外的风景虽然黑，但心里头却奇异地静下来了。键盘的敲击声，成了唯一的节奏。偶尔停下来，喝一口冷掉的茶，听听自己呼吸的声音，那个专注的感觉，白天从来没有过。
就这么着，一天天，一夜夜。我熟悉了凌晨叁点小区里环卫车收垃圾的闷响，也见过窗外天际从浓黑到鱼肚白那一点点微妙的变化。我写的字，从生涩僵硬，慢慢有了点自己的温度。客户反馈里，开始出现“挺有感觉”这样的评价。那种快乐，很微小，但实实在在的，像暗夜里自己划亮的一根火柴，光不大，但足够照亮眼前，也暖着手心。
当然不是没代价。白天上班总打哈欠，咖啡喝得越来越浓。朋友约饭，十次有八次都因为“晚上有事”推掉，渐渐联络也少了。身体也发出过抗议，有一阵子颈椎疼得厉害，脑袋发沉。我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，这“夜干”的模式，像一根绷紧的弦，不能一直这么下去。
但回过头看2021，我大概不会怀念那些困倦的白天，却会深深感激那些寂静的深夜。它们像一块块粗糙的磨刀石，把我那些虚浮的想法、脆弱的耐心，还有时不时冒出来的自我怀疑，一遍遍打磨。过程当然不舒服，甚至有点痛苦。可就是在那一片属于自己的黑暗里，我摸到了一点叫做“成长”的硬核。它不张扬，不漂亮，就安安静静地待在身体里，让你知道，有些力量，是得在无人看见的时分，一分一分攒出来的。
后来，我的情况慢慢好了一些，夜里干活的时候少了。但那段“天天夜干”的日子，像一枚烙印。它提醒我，无论窗外是白天还是黑夜，心里头总得给自己留一盏灯，一片能沉下去做点事儿的“静界”。那片静界，才是生发出真正生命力的地方。2021年过去了，那盏灯，好像还在心里头微微亮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