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穿透明睡衣接快递》
《穿透明睡衣接快递》
门铃响起来的时候,小雅正陷在沙发里追剧。她瞥了眼墙上的挂钟,下午叁点半,这个点儿,大概是快递到了。她趿拉着拖鞋,迷迷糊糊往门口走,脑子里还盘旋着刚才剧里男女主角的对话,完全没留意自己身上穿着什么。
“来了来了!”她一边应着,一边顺手就拧开了门把手。防盗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屋外下午白晃晃的光线涌进来,连同门口那个穿着工装、抱着纸箱的小伙子一起,撞进了她的视线里。
几乎是同一瞬间,小雅感觉一阵凉风拂过肌肤,一个激灵,低头一看,脑子“嗡”地就炸了——身上那件丝质的吊带睡裙,薄得像层蝉翼,在逆光里几乎一览无余。她刚才窝在屋里觉得慵懒舒适,此刻却成了最大的尴尬源。那件睡裙的材质,透得实在有些过分。
门口的小哥显然也愣住了。他大概没见过这场面,眼神慌乱地不知该往哪儿放,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,手里的快递箱抱得紧紧的,像抱着个盾牌。空气凝固了几秒,只剩下楼道里隐约传来的邻居家电视声。
“您、您的快递……”小哥先反应过来,声音有点干,迅速把箱子往门边地上一放,视线死死黏在快递单上,仿佛那上面印着绝世武功秘籍。“麻烦签收一下。”他递过笔,手指头都有些僵。
小雅的脸烫得能煎鸡蛋。她恨不得原地挖个洞钻进去。心里那个悔啊,怎么就懒到没套件外套?她几乎是抢过笔,潦草地划拉了一下名字,声音比蚊子还小:“好……好了,谢谢。”
“不客气!”小哥如蒙大赦,转身就走,步伐快得差点同手同脚。小雅“砰”地关上门,背紧紧靠在冰凉的门板上,心脏还在咚咚狂跳。她低头看着身上这件惹祸的“透明”睡衣,布料轻飘飘的,此刻却感觉有千斤重。这算怎么回事儿啊?太丢人了。
她慢慢滑坐到地上,抱起那个救场般出现的快递箱。纸壳粗糙的触感让她稍微回了点神。拆开一看,是前几天网购的几本闲书。她摸着崭新的书封,忽然有点想笑。一场令人面红耳赤的意外,始作俑者是这件追求舒适却忽略了场合的睡衣,而终结这场尴尬的,竟是一个毫无关联的纸箱子。
这事儿让她琢磨了好久。我们每天待在最私密的家里,穿着最随意的衣服,以为关上门就是自己的小世界,安全得很。可现代生活里,家门又好像关不严实。外卖、快递、查水表的、邻居借个葱……随时可能被叩响。家的“边界”,在方便的同时,似乎也变得有点模糊。
那件睡裙本身没错,在家穿什么,是自己的自由和舒适区。错的是时机,是那道门开得太过随意。家居的“舒适”与对外的“得体”,有时候就在开合门的一念之间,失去了缓冲。她想起以前老房子的院子,有大门,有玄关,客人来了总有点声响和准备时间。现在这公寓楼,门铃一响,内外几乎直接照面。
自那以后,小雅在家还是爱穿那件丝滑的睡裙,但她会在门口玄关的挂钩上,常备一件宽大的开衫。门铃再响,她会先顿一下,透过猫眼看清楚,然后顺手披上外套。这个小小的动作,像给私密的自己和外面的世界,拉上了一层温柔的纱帘。
生活里有些尴尬,发生了也就发生了,像石子投入湖心,荡开一圈涟漪,最终会平静。但它留下了一点痕迹,一点提醒。对于分寸,对于那道看不见却存在的界限。它提醒我们,即使在最放松的巢穴里,或许也该为那声突如其来的门铃,保留一丝从容的余地。毕竟,谁也不知道,门外站着的是快递,还是别的什么需要你郑重相见的生活片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