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草看不了
久草看不了
那天晚上，我照例点开收藏夹里的那个链接。页面转了几圈，最后弹出一个冰冷的白色提示框，上面几个小字，看得人心里一沉：“该页面无法访问”。我愣了一下，手指在鼠标上无意识地敲着。噢，是“久草”啊。那个曾经随手一点就能进去，消磨掉不少零碎时间的地方，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。
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。不是痛心疾首，也不是如释重负，更像是一种……习惯被突然抽走的空落落。就像你常去巷口吃面的那家小店，某天经过，发现招牌拆了，卷闸门拉得严严实实。你站在那儿，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解决这一餐。网络世界就是这样，有些东西来得快，去得更快，连声招呼都不会打。
“久草”不是什么阳春白雪的地方，这点我心里清楚。它更像是一个嘈杂的、不加修饰的市集，里面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内容。有新鲜有趣的，也有粗制滥造的；有能让人会心一笑的，也少不了些乌烟瘴气的玩意儿。它没什么门槛，谁都能进，信息就像野草一样疯长，芜杂，但充满一种野蛮的生命力。我以前图个方便，图个直接，偶尔会去转转。
现在它没了，我反而开始琢磨这事儿。我们每天在网络上，是不是太习惯于这种“直接”了？手指一划，想要的、想看的，甚至没想过要看的，都一股脑地涌到眼前。我们几乎不费什么力气，就像拧开水龙头就有水一样自然。但这种“便利”背后，是不是也让我们失去了点什么？比如，一点等待的耐心，一点筛选的功夫，甚至是一点对信息品质的基本要求？
我有个朋友，算是半个数字内容的从业者。有次聊天，他提到一个词，叫“信息素养”。他说，这年头，信息不是太少，是太多了。多到能把人淹没。而信息素养，就是你在这片海洋里，能不呛水、找到方向、甚至捞到点好东西的能力。它不只是知道怎么用搜索引擎，更包括你怎么判断一条信息的真伪，怎么甄别一个来源的可靠性，怎么管理自己投向信息的注意力。
想想也是。“久草”这类站点的消失，或许可以看作是一次被动的“断流”。水流突然断了，你才会抬头看看，这水到底是从哪儿来的，干不干净，是不是你真正需要的。我们不能总指望别人来建水坝、装过滤器。有时候，自己心里那杆秤，那个辨别好坏的标准，才最要紧。
网络空间在变化，这是肯定的。有些规则在收紧，有些边界在清晰。对于我们这些普通用户来说，与其惦记着某个特定的站点能不能打开，不如慢慢培养起自己的“觅食”习惯。去找那些更稳定、更优质的信息源，去适应那些更规范、更有秩序的平台。过程可能没那么“爽快”了，需要多花点时间，多点几下鼠标，但找到的东西，或许更值得花时间停留。
关掉那个打不开的标签页，我在浏览器的地址栏里，慢慢地、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，敲下了一个很久没去的，正规数字内容平台的网址。页面加载出来，排版清爽，分类明确。我知道，在这里找东西，需要多一点步骤，多一点思考。但好像，这种感觉也不坏。
窗外的夜色沉静，电脑屏幕的光映在脸上。那个叫“久草”的站点，大概就像网络世界里一片曾经肆意生长过的野草地，如今被规整了。而我们这些路过的人，是时候拍拍身上的草屑，看看更清楚的路标，往更开阔的地方走去了。前方的路还长，总得学会自己辨认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