嫂子我想要
嫂子我想要
这事儿搁心里头好些年了，一直没敢说出口。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，就是觉得，开这个口吧，怪别扭的。可每次回老家，看见那物件，心里就跟猫抓似的，痒痒得不行。
我说的，是嫂子你嫁过来时，陪嫁的那对老瓷碗。记得不？白底蓝花，碗沿还有道浅浅的磕痕，是你小时候不小心碰的。你说那是你外婆的外婆传下来的，不算什么值钱古董，但盛起饭来，就是特别香。
我哥总笑话我，说现在谁还用这种碗吃饭，笨重，花样也老土。可我不这么觉得。小时候，有一回我生病，没胃口，你就用那碗给我盛了半碗小米粥。粥熬得稠稠的，米油都熬出来了，捧着那温润的碗，不知怎么的，就觉得心里踏实，那碗粥也格外清甜。自那以后，我就觉着那碗不一样。它盛的不是饭，是种安稳的、家的味道。
后来我离家工作，在城里吃饭，用的都是轻飘飘的骨瓷，或者冷冰冰的不锈钢。方便是方便，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少了点分量，少了点温度。有时候应酬晚了，喝得晕头转向回到家，看着空荡荡的厨房，我就会想起老家灶台上，你那对蓝花碗。想起碗里冒着的热气，和热气后面你张罗饭菜的身影。
所以嫂子，我是真想要一个。不贪心，就一个。我知道那是你的念想，是你的嫁妆。我不要那个好的，我就要那个有磕痕的，行不？那个磕痕，我觉着亲切，像咱们家日子，虽不完美，有点小磕碰，但实实在在，过得牢靠。
这话我跟我妈透过风，她骂我“没出息”，说哪有小叔子问嫂子要嫁妆的。我也知道这请求有点唐突，可这念头就像生了根，越不想它，它长得越旺。我琢磨着，这或许不是单纯想要个碗。我是想把那份“家的感觉”，那份由你和那碗一起带来的、扎实的温暖，分一点点，带到我这冷清的城市生活里来。让它提醒我，不管在外头多累，总有个地方，有碗热饭，有份牵挂。
上回打电话，我拐弯抹角地问你，那对碗还在用不。你说早收起来了，怕孩子毛手毛脚给打了。我这边听着，心里空了一下，又好像更有了点希望。收起来了，那是不是……能匀一个给我？我会像你对它那样，好好留着。不供着，就用它。偶尔给自己下碗面，或者盛碗汤，就像小时候那样。
这话，我可能还是没勇气当面跟你说。写了这些字，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给你看。或许，下次回家，我会多瞅那碗柜几眼。要是你哪天看出了我的心思，笑着骂我一句，然后把那个带磕痕的碗，用旧报纸仔细包好塞我包里……那我肯定，啥也不说，就冲你嘿嘿傻笑。
嫂子，我就是想要那么个“念想”。一个能摸着、看着，就让我想起老家烟火气的念想。这念头俗气，但真。你看，成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