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儿子做了

发布时间:2025-12-31 07:50:48 来源:原创内容

跟儿子做了

这事儿得从上个月说起。那天周末,儿子闷在房间里打游戏,喊他吃饭都拖拖拉拉的。我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那扇紧闭的门,心里忽然空落落的。这孩子,好像除了要生活费,跟我没什么话讲了。我们之间,隔着的好像不只是代沟,更像是一堵无声的墙。

后来我琢磨,光抱怨没用。得做点什么,真得“做”点什么。不是嘴上说说,而是一起动手,把某件具体的事给完成了。这个“做”,成了我那段时间心里头反复念叨的词。

机会来得偶然。老家的表叔捎来几块上好木料,说是让我打个花架。我年轻时爱鼓捣木工,工具都积了灰。看着那些木料,我忽然有了主意。晚饭时,我装作不经意地对儿子说:“哎,姥爷指派的活儿,我眼神不行了,手上也没准头。你那游戏里不是老要计算角度、搭配材料么?来给老爸当个技术参谋?”

他愣了一下,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,眼神里有点怀疑,又有点好奇。“我?木工?爸,我可啥都不会啊。”

“不会才要学嘛,”我赶紧接上,“我也忘得差不多了,咱俩半斤八两,正好搭个伴儿。”这话一说,气氛好像松了点。他没点头,但也没拒绝,这就算成了。

真正的转折,是从那个周六下午开始的。我们把木料搬到阳台,摊开工具。一开始真是手忙脚乱,量尺寸,他看错数字;锯木头,我手抖锯歪了。第一根木条报废的时候,我俩对着那歪斜的切口,竟然同时笑了出来。那笑声挺短,但阳台里那种紧绷的空气,好像一下子被戳了个口子。

慢慢地,节奏就找到了。他负责用手机软件计算尺寸和承重,我凭着模糊的记忆讲榫卯的原理。墨斗弹线,他帮我拉着线头;推刨子,我在后面扶着把手给他借力。木屑飞扬起来,落在我们头发上、肩膀上,空气里有股好闻的松木香。我们的话不多,但句句都落在实处。“爸,这边再磨平一点吗?”“嗯,往下压着点,慢点推。”

过程中有个关键词,叫“磨合”。不只是木头部件需要严丝合缝地磨合,我们俩也是。想法有冲突的时候,比如他觉得我用的老法子太慢,我觉得他的新点子不牢靠。我们就停下来,比划着,争论几句,再各自退一步,试试看。这“磨合”里没有谁赢谁输,只有最后那个花架能不能稳稳立住。

最关键的一步是组装。所有的木条、横撑都准备好了,散在地上像一副巨大的骨骼。我俩蹲着,他扶这边,我敲那边。榫头对准卯眼,轻轻一敲,“嗒”一声,进去了。那一刻,他抬头看我,眼睛亮亮的,汗顺着鬓角流下来。我没说话,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胳膊。那种共同完成一件实物的踏实感,是任何虚拟世界里的胜利都无法给予的。

花架立起来那天,我们把它放在阳台角落,摆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。儿子退后两步看了看,忽然说:“爸,这儿好像还能加个小抽屉,放点工具。”我心里一动,知道这事儿还没完。

现在,那个花架就站在我家阳台。每次看到它,我想到的不是花架本身。我想到的是他手上那个小小的伤口,是我教他缠创可贴时他别扭的表情;是那些安静的、只有锯木声和简单对话的下午;是完成时,虽然谁也没说“我们真棒”,但那种满满的成就感,实实在在填满了胸口。

所以,“跟儿子做了”什么呢?我们不仅仅是做了一个花架。我们是在一堆散乱的木料和生疏的技艺里,找到了一种新的对话方式。它无声,却牢固;它笨拙,却充满了温度。这大概就是生活里最朴素的道理:有些东西,并肩动手去做,比千言万语都管用。路还长,我想,我们可以一起再做点别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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