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山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,黄山站旁的后街胡同
巷口那盏昏黄的灯
每次从黄山火车站出来,我总习惯绕到车站背后那条小巷子。说起来挺奇怪的,明明出站口正对着宽敞明亮的大马路,可我就是惦记着这个藏在车站身后的小世界。巷口有盏老路灯,灯罩边缘泛着铁锈,天黑后会投下暖融融的光晕,像温好的黄酒洒在青石板上。
巷子窄得很,两个人并排走都得侧身。墙根处常年湿漉漉的,青苔顺着砖缝往上爬,夏天能闻到泥土混着薄荷的清凉气味。卖烧饼的李叔总在下午叁点出摊,面团摔在案板上的响声能传遍整条巷子。“咔、咔、咔”,这声音听着就让人心安。
巷子深处有家开了二十年的理发店,红白蓝叁色的旋转灯筒都褪成粉白色了。王师傅边给人理发边和客人唠嗑,电推子的嗡嗡声里夹杂着本地方言。有次我听见他感慨:“这条黄山站旁的后街胡同啊,见过的人比火车车厢还多哩。”
住在巷尾的陈奶奶每天傍晚都会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前剥毛豆。她说从前这里能听见清晰的汽笛声,现在高铁静悄悄的,反倒让人不习惯了。她手指灵活地剥着豆荚,豆子落进搪瓷盆发出清脆的声响,像雨滴敲在瓦片上。
春天的时候,不知谁家在墙头种了牵牛花,藤蔓悄悄爬过了半条巷子。清晨带着露水的花朵挨家挨户地开,让这条黄山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忽然明媚起来。骑电动车送孩子上学的母亲,总要提醒孩子别揪那些紫色的喇叭花。
巷子西头有棵老槐树,树下总聚着下象棋的大爷。楚河汉界杀得正酣时,经过的街坊都会放轻脚步。他们的战场就在黄山站旁的后街胡同尽头,火车站的广播声飘过来,混着“将军”的喝彩声,竟有种奇妙的和谐。
雨天是巷子最安静的时候。雨水顺着黑瓦滴落,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。那时整条巷子仿佛都慢了下来,只有炊烟和雨雾缠绕着升起。二楼的木窗里隐约传来电视声,窗台上晾着的布鞋被主人及时收了回去。
去年巷口那家杂货店装修,大家都担心会改成连锁便利店。结果老板娘只是换了块新招牌,货架还是那些玻璃柜台。她说街坊们习惯来买散装酱油,小孩子还是喜欢踮脚指着重年的糖果罐。
夜深时,商铺都打烊了,只有那盏昏黄的路灯还亮着。偶尔有晚归的旅客拖着行李箱走过,轮子碾过石板路的声响在巷子里回荡。这声音渐渐远去,融进夜色里,而黄山火车站后面的小巷子依旧守在那儿,像个沉默的守望者。
有时我会想,为什么对这条普通的巷子如此眷恋。也许是因为它让我看见,在飞速变化的时代里,还有些东西保持着原来的模样。就像那盏路灯,不管列车时刻表怎么调整,它总会在黄昏时分准时亮起。
巷子里的生活还在继续。清晨的豆浆油条香,午后的麻将声,傍晚飘起的炊烟,所有这些细碎的日常,编织成黄山站旁的后街胡同独有的韵律。它不慌不忙地存在着,成为旅人匆匆一瞥中,最贴近这座城市体温的角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