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游仙魔传
西游仙魔传
话说那唐僧师徒四人，离了通天河，继续往西走。这一路上，风餐露宿是常事，可最近几天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。怎么个不对劲法呢？孙悟空火眼金睛扫来扫去，没见着妖气；猪八戒竖起大耳朵听了又听，也没听见怪声。可那林子里，就是太安静了，连声鸟叫都没有，静得让人心里头发毛。
这天傍晚，他们找了个破旧的山神庙歇脚。唐僧照例念他的经，沙和尚默默喂马，猪八戒早就摊开手脚打起了呼噜。只有孙悟空，蹲在庙门口的石墩子上，一只手挠着脸，眼睛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影，心里头琢磨开了。他想起五百年前大闹天宫那会儿，天上地下，什么阵仗没见过？可眼前这情形，不像有妖魔摆阵，倒像是……这方天地的“灵蕴”自个儿蔫了。
这“灵蕴”二字，可是关键。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山水的精气神，是花草树木、飞禽走兽活着的那股子灵气儿。有灵蕴的地方，万物生长，欣欣向荣；灵蕴要是枯竭了，那就跟人没了魂儿似的，看着还是那座山，那条河，可里头已经空了，死气沉沉。孙悟空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。这西天路上，越是靠近灵山，怪事反而越多。有些妖魔，未必就是冲着吃唐僧肉来的，它们自个儿的地盘灵蕴枯竭，活不下去了，才不得不出来夺，出来抢。
“师父，”孙悟空跳到唐僧跟前，“您说这修行，修的是自个儿的心，度的是天下众生。可要是这‘天下’本身病了，乏了，咱们光顾着赶路取经，是不是也算走了眼？”唐僧捻着佛珠的手停了停，月光从破窗棂照进来，映着他平静的脸。“悟空，你看到了什么？”孙悟空挠挠头：“俺老孙看到这山，水，土，好像都‘累’了。就像人跑了长路，喘不上气。”
这话一出，连打呼噜的猪八戒都停了停，翻了个身。沙和尚也抬起头，若有所思。是啊，他们一路降妖除魔，总觉得妖怪是坏的，灭了便是功德。可有没有可能，有些妖魔，原本也是这山林的一部分，只是灵蕴消散，它们才变了模样，成了害人的东西？取经，取的是解救之法。若只度人，不度这方天地，这经取了，又真能解万千苦难吗？
夜色更深了。山风穿过破庙，发出呜呜的声响，像是在哭，又像是在诉说。孙悟空不再说话，跳上房梁，抱着金箍棒闭目养神。可他心里那本账，却翻开了新的一页。往后的路，恐怕不能只盯着云里雾里扑下来的妖怪了。脚下这沉默的土地，空中这滞涩的风，或许藏着更深的、需要被“普渡”的困苦。这西游路上，仙与魔的分别，有时真不像脸上画的黑白那么清楚。有些魔，曾是守护一方的仙；而有些高高在上的仙，未必懂得这凡间山水正在经历的“渴”。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，师徒几人收拾行装继续上路。孙悟空走在最前头，脚步似乎比往常沉了一些。他时不时蹲下，抓一把泥土看看，又或者拍拍路旁老树的树干。猪八戒笑他猴儿哥又犯癔症，唐僧却只是默默看着，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。前方路还长，灵山遥不可及。但他们或许已经开始明白，真正的路途，从他们脚下这片失去“灵蕴”的土地上，就已经开始了。每一步，都是修行；每一眼，都需看见那表象之下的真实因果。这传说不单单是打怪升级，更是一场对天地万物的大问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