恸哭女教师

发布时间:2025-12-30 13:42:41 来源:原创内容

恸哭女教师

李老师抱着那摞作文本走进办公室的时候,天已经擦黑了。办公室里空荡荡的,只有她桌上那盏旧台灯,晕开一团昏黄的光。她坐下,揉了揉发酸的手腕,翻开了最上面一本。这是班里那个总爱坐在角落、不怎么说话的女生写的。题目是《我的妈妈》。

看着看着,李老师的手停了下来。纸上的字迹起初还算工整,写到后面,笔画就有些歪斜,像是被水渍洇过。女生写道:“妈妈总在深夜偷偷地哭,她以为我睡着了。其实我都知道,我只是闭着眼睛,在心里陪她一起哭。”就这么平平实实的两句话,却像一根极细的针,猛地扎进了李老师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。她忽然就喘不上气,眼眶又热又涨。

她想起下午那堂课。讲朱自清的《背影》,讲到父亲蹒跚地爬过月台去买橘子那段。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,告诉孩子们,这就是“情感共鸣”——文字如何跨越时空,让我们为陌生人的亲情而动容。可她自己呢?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看自己的父亲了?那个曾经把她扛在肩头看戏的男人,如今电话里的声音越来越迟缓。她总是在忙,忙备课,忙批改,忙那些永远开不完的会。那份对至亲的、细微却沉重的牵挂,被她妥帖地藏在了教案后面,藏在了“老师”这个称呼底下。

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。李老师把脸埋进掌心,肩膀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起初只是无声的流泪,后来变成了压抑的、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呜咽。这哭声里,有对那个懂事女生的心疼,有对自己父母的愧疚,或许,还有那么一点点,是为自己——为那个同样在深夜里独自消化疲惫和压力的自己。

这哭声,是一个开关。它冲开的,是日复一日“为人师表”的镇定面具。我们总以为老师是坚强的,是无所不能的。他们管理着一个班的吵吵嚷嚷,解答着层出不穷的“为什么”,还要处理孩子们之间微妙的小矛盾。可我们忘了,他们也是别人的儿女,是别人的父母,是有血有肉、会累会痛的普通人。他们的心里,也装着自家的柴米油盐,装着生老病死的忧虑。那份“情感共鸣”,不仅仅发生在他们教授的课文里,更时时刻刻发生在他们自己的生命里。

李老师哭了一会儿,慢慢抬起头,抽了张纸巾。脸上湿漉漉的,但胸口那块堵着的大石头,好像松动了一些。她再次看向那篇作文,目光柔和了许多。她拿起红笔,想了想,没有去勾画任何错别字或病句。她在作文的末尾,工工整整地写下一行批语:“你的感受,老师懂了。谢谢你,把它写出来。”这不是评判,这是一种“看见”,是一种生命对另一种生命的深切回应。

第二天,语文课照常进行。李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,只是当她走过那个女生的座位时,手指轻轻拂过她的桌角,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、鼓励的轻触。女生抬起头,飞快地看了老师一眼,又低下头去。但那一刻,有一种非常温暖的东西,已经在安静的教室里悄悄流淌开了。

原来,老师的眼泪,并不是软弱的标志。那或许是一种最深沉的备课,是让一种叫“理解”的东西,先在自己的心田里破土、生长,然后才能把它真正地,传递到另一颗稚嫩的心灵中去。那晚的恸哭,仿佛一次必要的浇灌。而教育的根,往往就扎在这些不为人知的、湿润的土壤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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