淫欲校园
淫欲校园
校园里的梧桐叶黄了又绿，篮球场上的呐喊声隔着一栋教学楼传过来，闷闷的。林晓把书包往肩上提了提，脚步却没动。她盯着公告栏上那张新贴的海报，对于“青春期心理健康讲座”的，嘴角扯出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。健康？她想，这地方真像一锅表面平静、底下却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粥。
这锅粥的“热气”，林晓是从高二开学后慢慢感觉到的。起初是课桌抽屉里偶尔出现的、没署名的折迭纸条，用圆珠笔画着潦草的心形。后来是放学路上，隔壁班那个高个子男生总是“恰好”同路，眼神像黏稠的糖浆，甩都甩不掉。再后来，是女生宿舍夜谈会的话题，不知何时从明星习题，悄悄滑向了更私密、更令人脸红心跳的领域，夹杂着吃吃的笑声和夸张的惊叹。空气里好像飘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躁动，黏在皮肤上，热烘烘的。
最让她不舒服的，是上周的体育课。自由活动时，她坐在看台阴凉处看书，几个男生在不远处打球。球滚到她脚边，她去捡，抬头瞬间，分明看到那几个男生挤眉弄眼，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的脖颈和胸口，还夹杂着压低了的、不怀好意的哄笑。那笑声像细小的针，扎得她立刻缩回了手，书也看不进去了。那是一种被“物化”的感觉，仿佛自己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个可以供人评头论足、满足某种想象的物件。这种隐秘的、无处不在的“目光”，构成了校园里一种畸形的暗流。
这暗流里涌动的，真的是“喜欢”或“爱慕”吗？林晓很怀疑。她觉得那更像是一种混沌的、未经引导的欲望，披着青春的外衣，在走廊、在操场、在网络的匿名角落里横冲直撞。它缺乏尊重，不懂界限，把好奇变成窥探，把好感演变成骚扰。老师家长总说“你们这个年纪心思要放在学习上”，却很少有人坐下来，好好告诉他们，心里那些乱窜的小火苗到底是什么，该如何安放，又该如何分清欣赏、好感与越界的冒犯。
同桌小薇最近总是心神不宁，眼睛红肿。林晓再叁追问，她才抽噎着说，隔壁班有个男生追她，被她拒绝后，竟然在几个男生群里散布对于她身材的、极其不堪的谣言。小薇不敢告诉老师，怕事情闹大，更怕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。“他说……他就是太喜欢我了，才这样。”小薇的话让林晓心里发冷。看，这扭曲的欲望逻辑，甚至能把伤害包装成深情。
放学铃声刺耳地响起，人潮涌出教学楼。林晓慢慢收拾东西。她想起生物课本上，春天万物萌发，也包括一些杂草。校园这座花园，知识是阳光，规矩是篱笆，而那份对于爱与尊重的教育，大概是园丁手里最重要的那把剪刀吧。修剪、引导，才能让生机走向繁茂，而非荒芜和侵害。缺少了这把剪刀，再好的苗子，也可能在欲望的藤蔓里缠成一团糟。
走过公告栏，她停下，掏出笔，在讲座通知的角落，用力画了一个小小的书签图案。然后转身，汇入人流。路灯刚刚亮起，光线昏黄，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影子交迭，又分开。林晓知道，明天太阳升起，这校园表面的书声琅琅之下，那些隐秘的潮汐仍会涌动。但或许，总得有人先开始辨认这潮汐的声音，是健康的生长痛，还是已然变质的浑浊。
风吹过，带来远处食堂的饭菜香，和隐约的桂花气息。这复杂的、五味杂陈的空气，大概就是成长本身的味道。她深吸一口气，迈步向前，身影渐渐融入了朦胧的夜色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