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偷自欧亚自
国偷自欧亚自
这事儿说来挺有意思。前几天在旧书摊上翻到一本泛黄的游记，作者是个清末的秀才，里头有句话让我愣了半天。他说：“西学东渐，吾人但见其器，未解其魂；效仿之余，往往画虎成犬。” 这话搁在今天，好像也没完全过时。
咱们这些年，发展是真快。高楼起来了，高铁通了，手机支付方便得让老外目瞪口呆。可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，有时候走在那些崭新的街区，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建筑风格，心里会突然空了一下——这气派，这设计，眼熟得很，好像在哪个欧洲画册里见过。又或者，给孩子报个什么“贵族气质”培养班，里头教的礼仪规矩，细究起来，根子可能在地球另一头。
这让我想起一个词，叫“文化挪移”。不是简单的好坏问题，它像个微妙的化学反应。就像做菜，你把法式鹅肝的技法学来了，用的却是本地的肥鸭，佐料换成了自家的黄酒和酱油。你说这盘菜，它算法国菜还是中国菜？恐怕得尝了才知道。问题往往出在，有时候我们太急着端出那盘“鹅肝”，却忘了自家的肥鸭和黄酒，本来也能做出一桌独一无二的盛宴。
这种拿来就用，最容易在审美和生活方式上留下痕迹。你看有些商场，名字非得整个“威尼斯”或“香榭丽舍”；楼盘广告，言必称“地中海风情”或“托斯卡纳阳光”。好像不沾点欧亚大陆另一头的气息，就显不出格调。这背后，或许藏着一种不自信，觉得别人的月亮总是更圆一点。可咱们自己院子里，难道没有好看的月光吗？苏州园林一步一景的含蓄，徽派建筑粉墙黛瓦的雅致，那种融入山水和岁月的味道，是再逼真的仿制品也难有的。
当然，我不是说不能学别人。文明这东西，从来就是在交流里长大的。汉唐盛世，那气度里就有胡风胡韵；我们的乐器、食物、衣着，哪样没受过丝绸之路的影响？关键恐怕在于，是“化用”还是“套用”。化用是把别人的好东西，像种子一样种在自己的土壤里，让它长出本地的新苗；套用就有点像直接把人家院子里的花，连盆端到自家客厅，看着是那朵花，可总觉得缺了地气，活得也别扭。
所以，“国偷自欧亚自”这个有点拧巴的标题，我想说的不是什么偷窃，而是那种不自觉的、囫囵吞枣式的模仿。它提醒我们，在热热闹闹的“拿来”之后，或许该有个静下来“自问”的片刻：我们真正想要创造和留下的，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模样？这个“自”，是自信，也是自觉。它不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，而是心里有根，知道自己从哪里来，手里握着什么独一无二的好东西，然后大大方方地，去和世界上所有的美好对话、交融。
说到底，一个真正有魅力的文化姿态，恐怕不是活成别人的影子，也不是硬邦邦地拒绝一切外来风。它应该像一条大河，有自己的源头和河道，也坦然接纳沿途的溪流，最后浩浩荡荡，奔向大海，形成自己独有的波澜与气象。那本旧游记的作者若活到今天，不知会不会有新的感慨。我想，他大概会希望我们看到更多“器”之外的东西，并在自家的土壤里，种出有自己“魂”的参天大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