交警执勤时被塞了一个孩子
交警执勤时被塞了一个孩子
早高峰的路口,车流像往常一样黏稠。老陈站在岗亭边上,正专注地打着指挥手势,额头上的汗珠在晨光里亮晶晶的。突然,他感觉自己的制服下摆被猛地拽了一下。一低头,一个约莫叁四岁的小娃娃,正仰着脸看他,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,脸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和鼻涕泡。
“这……谁家孩子?”老陈心里咯噔一下,赶忙四下张望。周围只有行色匆匆的上班族和焦躁的司机,没见着像家长的人。他蹲下身,尽量让表情柔和点:“小朋友,你妈妈呢?”孩子不说话,只是更用力地揪着他的衣服,仿佛那是根救命稻草。
就在这时,一辆白色轿车“吱”地一声,几乎是擦着路边停下。车窗摇下,一个年轻女人探出头,语速快得像子弹:“警察同志!帮帮忙!我赶高铁,实在来不及了!孩子奶奶就在前面超市,我让她过来接!拜托了!”话音刚落,车子已经重新汇入车流,留下老陈和怀里这个突然被“塞”过来的小不点儿,在尾气和鸣笛声中凌乱。
老陈当了十几年交警,处理过无数突发状况,可这场面还真是头一遭。他有点懵,又有点哭笑不得。孩子似乎也察觉到了“交接”的仓促,小嘴一扁,眼看就要开哭。老陈赶紧把他抱起来,笨拙地拍拍他的背:“哎,不哭不哭,叔叔在这儿呢。”他得立刻处理这个“烫手山芋”,还得维持路口秩序,这叫什么事儿啊。
他抱着孩子回到岗亭边上,一只手还得时不时指挥一下交通。那画面着实有点奇特:一个表情严肃的交警,怀里却黏着个软乎乎的小孩,他的指挥手势都不得不放轻柔了几分。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,有的还善意地笑笑。老陈心里却急得很,那妈妈说的“前面超市”,到底是哪个前面?多远的前面?孩子奶奶长啥样?电话呢?啥信息都没留!
这其实就是典型的监护责任临时转移,可这也太“临时”、太草率了。老陈心里琢磨,家长心急可以理解,但把孩子往陌生人手里一塞就走,哪怕对方穿着警服,这风险也太大了。万一他当时没留意,孩子走开了呢?万一有坏人冒充家长呢?这心也忒大了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孩子起初的紧张慢慢没了,开始好奇地摸老陈肩上的警徽。老陈一边用对讲机和队里简单说明情况,请同事留意是否有寻找孩子的老人,一边还得应付怀里这小人儿的各种“为什么”。“叔叔,你的帽子为什么是白色的?”“那个灯为什么会变颜色?”老陈尽量耐心回答,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视着人行道。
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,那二十分钟感觉比指挥一上午交通还累。一位头发花白、跑得气喘吁吁的老太太,终于出现在路口,满脸焦急地张望。看到老陈怀里的孩子,她眼泪都快出来了,踉踉跄跄跑过来。核实了身份,老陈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递过去。老太太连声道谢,说儿媳妇确实赶车赶糊涂了,电话里也说不清位置,她找了好几个超市。
孩子被奶奶接过去,还回头朝老陈挥了挥小手。老陈松了口气,抹了把汗,心里那股后劲儿却上来了。他看着恢复喧嚣的路口,思绪有点飘。信任,尤其是对陌生人的信任,在这个时代显得既珍贵又脆弱。市民信任警察,这是好事,是肩章带来的天然信赖感。但这份信任,绝不意味着可以把最脆弱的责任,用如此匆忙的方式“托付”出去。
警服意味着安全与责任,但绝不是万能保险箱。每个成年人都该掂量清楚,什么是真正的监护责任,它不能轻易地“转交”,哪怕只是一小会儿。老陈整理了一下被孩子抓皱的衣摆,重新站直了身子,目光回到川流不息的车道上。晨光越来越亮,照在湿漉漉的街面上,反着光。他希望那位匆忙的母亲赶上了车,更希望她下次,无论多急,都能紧紧牵住孩子的手,直到稳稳地交到另一位家人手中。有些交接,真的慢一点才好。路口的故事还在继续,只是老陈的执勤日记里,大概会多出既无奈又温暖的一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