肇东附近500块钱的爱情,周边地区的情感故事
傍晚六点的肇东客运站,总飘着股柴油味和烤冷面酱料混合的气息。我坐在候车厅掉漆的绿色长椅上,看着人群像潮水般涌出检票口。有个穿米色夹克的中年男人在出口处踱步,手里攥着半瓶矿泉水,每隔两分钟就看一次手机——这已经是我这周第叁次看见他了。
隔壁小超市的老板娘边嗑瓜子边说:“等相好的呢,那女的从绥化来,每回就呆叁钟头。”她吐掉瓜子壳,声音压低了些,“听说男的每次都给五百块,车票饭钱连带...你懂的。”
五百块能买什么
在肇东周边这些县城,五百块是种很微妙的数字。刚够交半平方米楼房首付,能买四十斤猪肉,也是某些故事里一段感情的价码。我认识在安达养奶牛的老陈,他媳妇跟人跑了之后,他就常往肇东跑。“不为别的,就图有人说说话。”他搓着粗糙的手指,“五百块,能换个人陪你吃两顿饭,散散步,总强过对着四面墙。”
这些故事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,是开在开发区那家抻面馆的老板娘。四十五六岁,总系着洗得发白的围裙,但耳垂上永远戴着金镶玉的耳钉。有次暴雨天,店里就我们俩,她突然说:“这耳钉是十年前一个人送的。”那时候她刚离婚,带着孩子摆夜市,有个常来吃面的货车司机每次多付二十块,说是当小费。攒了两年,他递给她这个小盒子,“他说五百块买的,让我留着当念想。”
现在那司机早不开货车了,在南方开了家物流公司,去年还寄来一箱海鲜。但她没离开肇东,耳钉却一直戴着。
你说这算爱情吗?好像和电视剧里演的不太一样。没有山盟海誓,甚至说不清到底算什么关系。但在这些肇东附近的情感故事里,反而透着种奇怪的实在。
就像我表叔,在尚家镇种了叁十年水稻,前年老婆得病走了。去年经人介绍认识个同样丧偶的阿姨,两人处得挺好,但子女反对。表叔现在每隔两周就去肇东见她,每次都带五百块钱——不是给那阿姨,是两人一块儿存着。“等凑够两万,我们去江南看看。”表叔说完这话时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些。
站台边的守望者
后来我又在客运站遇见那穿米色夹克的男人。这次他旁边多了个穿红毛衣的女人,两人没牵手,就并排坐在我们最初见面的绿色长椅上。女人从布兜里掏出煮鸡蛋,细细地剥了壳递过去;男人则从口袋里拿出一条浅紫色丝巾,动作笨拙地帮她系上。
他们说话声音很轻,偶尔笑起来,女人会捂一下嘴。叁小时后,女人起身进站,回头摆了摆手。男人站在原地,直到那班开往绥化的大巴彻底消失在拐角。
小超市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旁边:“这回看见了吧?那丝巾顶多一百块,剩下四百...我猜他偷偷塞她包里了。”她忽然叹了口气,“这年头,真心能论斤称,但五百块能换来的,有时候比想象的多。”
在肇东附近这些小城里,爱情或许被生活磨得少了些浪漫,但反而显出另一种模样。它可能藏在每次相见的五百块路费里,藏在攒钱的铁盒里,也可能就藏在一条廉价的丝巾上。这些普通人之间的情感故事,谈不上多伟大,却像松花江的支流, quietly 流淌着,养活了两岸的万家灯火。
天彻底黑了,客运站的灯一盏盏亮起来。那男人还站在原地,望着大巴离开的方向。我突然觉得,或许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,守护着心里那点温热的东西,不管它值不值五百块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