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照顾醉酒妻子》
《照顾醉酒妻子》
老李接到电话时，墙上的钟已经快指向凌晨一点。电话那头是妻子单位的小王，声音压得低低的：“李哥，嫂子今天庆功宴，高兴，喝得有点多……我们马上送到楼下了。”老李心里咯噔一下，赶忙披上外套往电梯口走。夜风凉飕飕的，吹得他清醒了不少。结婚十年，妻子是出了名的要强，工作上更是拼，像这样醉到需要人送回来，还是头一遭。
电梯门一开，就看见两个女同事架着她，妻子整个人软绵绵的，头歪在一边，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散乱着，脸颊红得厉害，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：“没事……我还能喝……方案肯定过……”老李赶紧道着谢接过来，手臂一沉，那份全然依赖的重量，让他心里某个地方忽然软了一下。
进了屋，把她安顿在沙发上，这“战役”才算真正开始。醉酒的人身子沉，又不听使唤。他想给她换下那身带着酒气的外套，她却像孩子似的扭着身子不配合，嘴里嘟囔着热。好不容易哄着换了件舒服的居家服，她又闹着要喝水。老李小跑着去倒了温水，扶着她，小心地凑到嘴边。她急急地喝了两口，水却从嘴角漏出来，顺着脖子流下去。他手忙脚乱地拿毛巾去擦，动作笨拙，生怕弄疼了她。
看着她皱着眉、不太舒服的样子，老李想起冰箱里好像有蜂蜜。他轻手轻脚地去冲了杯温蜂蜜水，再回来时，发现她把自己蜷缩了起来，那是她缺乏安全感时习惯的姿势。老李坐下来，轻轻拍着她的背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说：“来，再喝点甜的，胃会舒服些。”这一次，她顺从多了，就着他的手，小口小口地喝着。喝完了，还无意识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背。这个微小的依赖动作，让老李愣了好一会儿。
夜更深了。妻子终于沉沉睡去，呼吸渐渐平稳。老李却不敢大意，怕她半夜呕吐或者口渴。他干脆抱了床被子，就在沙发边的地板上打了个地铺。躺下，却没什么睡意。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，光晕柔和地罩在她脸上。他侧躺着，就这么看着。忽然发现，卸下了白日里所有盔甲和紧绷的她，眉眼间竟有些多年前恋爱时的柔和痕迹。这些年，他们好像都习惯了在生活的轨道上埋头奔跑，他是，她更是。他习惯了她的能干和忙碌，却似乎很久没有这样，静静地、专注地“照顾”过她了。
后半夜，她果然迷迷糊糊醒了一次，嚷着头疼。老李早有准备，递上温水，又用温水浸湿的毛巾，轻轻给她擦脸和脖子。微凉的温度让她舒服地叹了口气，眼睛都没睁开，只是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腕，含混地说了句：“……辛苦你了。”然后翻身又睡了。那只手并没松开，带着温热的、信任的力道。老李就着那个有点别扭的姿势坐着，没舍得抽开手。那一刻，屋里静悄悄的，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。一种平静而扎实的暖意，慢慢从他心里升起来。这感觉，和恋爱时的心跳加速不同，更像是深秋午后晒透了的棉被，蓬松、踏实，把人裹得严严实实。
天快亮的时候，老李才迷迷糊糊睡着。醒来时，身上多了条毯子。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，伴着米粥淡淡的香气。他走过去，看见妻子系着围裙，正在小心地搅动着锅里的粥，脸色还有些苍白，动作也轻轻的。“醒了？”她回过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昨晚……丢人了。头还有点晕，就煮点粥。”老李走过去，接过她手里的勺子，“你去坐着，我来吧。”她没有争，安静地坐到餐桌旁，双手捧着热水杯。晨光透过窗户，清清亮亮地洒进来。
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，米香弥漫开来。两人都没怎么说话。但老李觉得，有些东西，就像这慢慢熬出米油的清粥一样，经过一夜的文火慢炖，滋味反而更厚了。那份沉甸甸的“家庭责任”，以前总觉得是个挺大的词，压在肩上。此刻却具体成了一杯蜂蜜水的温度，一条半夜盖上的毯子，和清晨这一锅等着暖胃的、最普通的粥。它不需要多说什么，就在那儿，实实在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