磐石那里有站小巷,石巷那端有车站
石巷深深
巷口的青石板被磨得发亮,踩上去能感觉到岁月包浆的温润。这条叫“磐石那里有站小巷”的老巷子,窄得只容得下两人并肩,两侧斑驳的砖墙爬满青苔,偶尔有野猫从墙头轻盈跃过。住在东头的陈奶奶常说,她嫁过来那年巷子就这样,那时候巷尾真有个老站台,如今早不见了踪影。
我是在巷子里长大的孩子。小时候最爱趴在二楼窗口,看下班时分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,车流像溪水般从巷口缓缓流过。王叔的修车铺永远飘着机油味,李婶的杂货店门口总聚着下象棋的老人。那时候不懂什么叫生活气息,只觉得这条巷子像个永不停歇的驿站。
消失的站台
对于“石巷那端有车站”的说法,其实有个挺有意思的来历。八十年代巷子西头确实设过公交站,后来城市改造就撤了。可老人们还是习惯说“到车站那儿等我”,仿佛那锈蚀的站牌依然立在风里。年轻人都笑他们记性差,只有我知道,他们记住的不是车站的位置,而是当年在站台分别与重逢的温度。
去年巷子要拆迁的消息传来时,整条巷子突然活回了叁十年前。家家户户搬出小板凳坐在门口,聊的都是从前的事。修车铺王叔说起他刚开业时,第一个顾客就是现在开超市的张老板;李婶翻出老相册,指着照片里扎麻花辫的姑娘说这就是当年在车站等未婚夫的她。那些原本要被时代抹去的记忆,突然都在“磐石那里有站小巷”这个地名里苏醒过来。
最让我触动的是陈奶奶的孙子小武。这个00后男孩原本对老巷子毫无感情,却在某个黄昏突然问我:“哥,你说为什么大家都管这叫‘石巷那端有车站’?明明没有车站啊。”我没直接回答,带他走到巷尾,指着柏油马路对面新建的地铁口。他愣了几秒,突然笑了:“我懂了,车站会变地方,但等车的人永远在。”
后来巷子还是保留了下来,成了历史文化街区。如今游客们举着手机在“磐石那里有站小巷”的路牌前打卡,年轻人在改造后的老屋里开起咖啡馆。王叔的修车铺变成了自行车主题民宿,李婶的杂货店原样保留成展示馆。有意思的是,地铁站出口真的修在了当年老站台的位置附近——仿佛“石巷那端有车站”的传说,兜兜转转又成了真。
黄昏时我常回巷子走走。夕阳把石板路染成蜜色,新搬来的年轻人牵着狗散步,窗台晾着的衬衫在风里摇晃。某个瞬间我突然明白,这条巷子从来不只是条通道,它像块真正的磐石,稳稳托住每个时代的悲欢。当新居民好奇地问起巷名的由来,我会指着巷尾闪烁的地铁站灯光说:你看,石巷那端有车站。这次,车站真的在那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