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州附近300块钱的爱情,周边300元的情缘故事
夜色中的螺蛳粉摊
南方的夏夜闷热得像个蒸笼，我坐在青云菜市口的螺蛳粉摊前，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。老板娘把冒着热气的碗推过来时，突然压低声音：“看你一个人，要不要介绍个伴？叁百块，就在附近。”我愣了下，竹筷差点掉进汤里。叁百块钱的爱情？这价钱连买件像样的衬衫都不够。
后来才懂，这里说的“爱情”是种含蓄的说法。就像酸笋闻着冲吃着香，很多事需要细品。巷子深处亮着粉灯的出租屋，叁十岁上下带着孩子的离异女人，还有城中村里那些用口红在镜子前认真描画的姑娘——叁百块是她们心里那杆秤的刻度。
我遇见过一个叫阿秀的女人，在柳江大桥底下摆酸嘢摊。她手腕上戴着褪色的红绳，说是女儿在幼儿园手工课上编的。“他爸跟厂里的会计跑了。”她舀着腌芒果，汁水滴滴答答落在玻璃罐里，“一个月挣两千四，叁百块刚好是女儿半个月幼儿园学费。”那天江风很大，她把零钱盒压在围裙底下，动作慢得像在数什么珍贵的东西。
老城区有家修鞋铺，王师傅总在念叨叁百块能买什么。新轴承二十，牛皮革叁十五，剩下的够给老婆买支口红。“她跟着我从融水出来，十几年没涂过像样的口红了。”他攥着那只掉跟的高跟鞋，突然笑出声，“当年追她花了叁斤猪肉，现在叁百块倒为难上了。”
其实算算账，在柳州这地方，三百块刚够两个人看场电影，再吃碗加料的螺蛳粉。要是去 KTV 唱下午场，还能剩下钱打车。但偏偏有人用这数目掂量真心，比如五菱厂流水线上的小年轻，发薪日凑三百块给女朋友买裙子，结果在地摊前吵到面红耳赤——姑娘嫌裙子针脚歪，他吼着“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”。
凌晨的奶茶店最见过人间真实。穿校服的小姑娘攥着叁张钞票哭得发抖，说是攒了半年要去找网恋男友，结果对方说叁百块连路费都不够。骑电摩的外卖小哥在旁边插嘴：“我拉你去车站吧，不要钱。”隔着他黄色的头盔，我看见后视镜上拴着两只情侣钥匙扣。
叁百块在城中村能租半个月房子。顶楼铁皮房晒得滚烫，二手风扇转起来像拖拉机，但阳台上的栀子花倒是开得疯。见过两个十八九岁的孩子蹲在花盆边分食炒粉，女孩突然把鸡蛋夹到男孩碗里：“等你发工资，我们要放好多好多肉。”
现在我偶尔还会路过那个螺蛳粉摊。老板娘不再问我需不需要介绍，倒是常看见她给流浪猫留鱼头。有回听见她和隔壁摊主闲聊：“昨天那对离婚的又来吃粉，男的加了双份腐竹，女的竟然没挑掉香菜。”猫在桌脚蹭着尾巴，夜市灯火飘在油花里，像某种答案。
或许所谓叁百块钱的爱情，不过是困顿生活里长出的蕨类植物。不要期待它开出玫瑰，但在连雨季里，那点倔强的绿意，足够让某个蹲在路沿抽烟的人突然想起，十五岁那年偷骑父亲的摩托车，后座女孩的裙摆扫过他膝盖，痒酥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