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在女儿宿舍一战6人补辫辫
父亲在女儿宿舍一战6人补辫辫
李建国推开女儿宿舍门的时候，脑子里还是女儿那条带着哭腔的语音：“爸，我真受不了了……”可眼前景象让他愣了神——六个姑娘齐刷刷坐在书桌前，人手一部手机，屏幕光映着一张张熬夜熬出来的油脸，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手指划拉屏幕的唰唰声。
“叔叔好。”靠门的姑娘头都没抬，敷衍地喊了一声。李建国瞅见女儿小雅缩在最里面，眼底下两团乌青，手指正机械地往上划拉着什么。他清了清嗓子：“小雅，爸给你带了点家里腌的酱菜。”
没人接话。空气里飘着外卖盒的油腻味，还有种说不出的焦躁。李建国把保温桶放在唯一空着的椅子上，凑近看了眼旁边短发姑娘的手机。好家伙，满屏花花绿绿的图标，一个穿着夸张戏服的小人正扭来扭去，底下进度条眼看就要满了。
“这啥玩意儿啊？”李建国没忍住问。
“哎呀叔叔，这是‘闪星剧场’，我马上就能抽到限定卡了！”短发姑娘语气里带着股亢奋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抖。李建国皱了皱眉，转头看向女儿：“小雅，你们这……都在玩同一个东西？”
小雅这才抬起头，眼神有点飘：“不是同一个，但都差不多。我这个是‘幻境花园’，种花合成能拿奖励……”话说一半，屏幕突然炸开一片金光，她“啊”地叫出声，整个人弹起来，刚才的萎靡一扫而空。
李建国心里咯噔一下。他在厂里搞过安全生产培训，见过那种赌博机上瘾的工人——输了骂娘，赢了眼睛发光，跟眼前这几个姑娘的表情，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“爸，你看！我合成出稀有昙花了！”小雅把手机怼到他眼前。粉色的花旋转着，弹出个夸张的“恭喜”字样。旁边几个姑娘也围过来，七嘴八舌：“小雅你运气太好了！”“我氪了叁百都没抽到！”
李建国接过手机，没看那朵花，倒是仔细划拉着界面。任务列表长得拉不到底：每日登录、分享叁次、邀请好友、观看广告……右下角有个不起眼的“消费记录”，他点开，最近叁十天，密密麻麻的付款记录，最少6块，最多648。
“这一个月，你在这上头花了小两千？”李建国声音沉了下来。
宿舍突然安静了。其他几个姑娘互相看看，悄悄坐回自己位置。小雅脸涨得通红：“我……我就是想快点升级花园……而且花的都是我兼职赚的钱……”
“你兼职到半夜，就为了往这里头填钱？”李建国觉得胸口发闷。他想起女儿上次回家，抱着手机不撒手，饭桌上都在戳戳点点，当时还以为她在忙学习。
那个短发姑娘突然插话：“叔叔，您不懂，我们不是乱花钱。这些是‘沉浸式互动体验’，有策略的……”
“啥体验要让人熬成这副鬼样子？”李建国打断她，指着姑娘们桌上的空咖啡罐和黑眼圈，“你们爸妈看见不心疼？”
他拉过椅子坐下，掏出自己那个旧手机：“来，都别玩了，咱聊聊。你们一个个说，这玩意儿到底哪儿吸引人？”
起初没人说话。僵持了几分钟，靠窗的胖姑娘小声开口：“就……停不下来。每次想收手，它又弹出个新活动，告诉你再差一点就能拿大奖。”另一个戴眼镜的接话：“宿舍里别人都在玩，你不玩，她们聊的你都插不上嘴，像被孤立了一样。”
李建国听着，手指无意识敲着膝盖。他不懂什么算法推荐，但他懂什么叫“套路”。厂里推销劣质配件的人也是这么说话的——先给点甜头，再告诉你就差最后一步。
“小雅，”他转向女儿，“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，爸带你去河边捞鱼？一网下去，总有那么几条特别小的，得放回去。为啥？不是鱼不好，是得让它长长，以后才能捞着更大的。”
女儿怔怔地看着他。
“你现在花的每一分钱，换来的就是屏幕上这点光。它不会长大，不会变成真的花园。你熬夜熬坏的身体，耽误的正经事，才是实打实亏出去的‘大鱼’。”李建国声音不高，但每个字都砸在地上。
他站起来，拿起那个保温桶，拧开。自家酿的酱菜香味飘出来，混着点儿蒜和醋的酸爽，一下子冲淡了外卖的味道。“都过来，尝尝。免费的，不用签到也不用分享。”
姑娘们迟疑地围过来。小雅先夹了一筷子，嚼着嚼着，眼圈突然红了。
那个下午，宿舍里没再响起游戏音效。李建国没讲什么大道理，就是让姑娘们轮着说说，这学期原本计划要干、却没干成的事儿。有人想考驾照，有人想学摄影，小雅报名了剪纸社团，只去过一次。
走的时候，李建国没收手机。他只是把六个姑娘的“消费记录”都截了图，发到她们自己的微信上。“每个月这天，自己看看这个数。想想如果换成书，换成画笔，换成一次短途旅行，能换来多少实在东西。”
门关上前，他回头看了眼。短发姑娘正在卸载“闪星剧场”，卸载到一半，手指悬着，表情挣扎得像在割自己的肉。但最终，还是按了下去。
回程的火车上，李建国收到女儿的消息：“爸，我们约好了，每周二四六晚上集体锁手机，去操场跑步。”后面跟着个小小的笑脸。
他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。这一战，没有骂战，没有砸手机，甚至没提“上瘾”这两个字。他只是把生活最原本的味道——那罐酱菜的咸香，还有被遗忘的、对于“大鱼”的朴素道理，硬生生塞进了六个被屏幕框住的年轻世界里。能不能生根，他不知道。但至少今天，那间宿舍里，有了一些比进度条更真实的呼吸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