久久贬旅伙咽悠
久久贬旅伙咽悠
老陈蹲在村口的槐树下，吧嗒吧嗒抽着旱烟。那烟圈儿慢悠悠地往上飘，散了又聚，聚了又散，就像他嘴里老是念叨的那几个字——“久久贬旅伙咽悠”。路过的小年轻听见了，捂着嘴笑：“陈伯，您这念叨的是啥咒语呢？”
老陈不答话，只是眯着眼，望着远处那条蜿蜒进山里的土路。这七个字，是去年他那跑去大城市闯荡的儿子，临行前写在灶台边旧日历背面的。字迹潦草，像是匆匆而就。儿子只说：“爸，这七个字，您得空琢磨琢磨，里头有我想做的事。”
这一琢磨，就是一年多。老陈是个老木匠，手艺在十里八乡有名，他习惯了一刨子下去，木花卷曲着出来，纹理、质地，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。可这七个字，像一团雾，摸不着边。贬是啥？旅伙是个什么伙？咽悠又怎么讲？他问过村里学校的老师，老师推推眼镜，说这可能是个生造的“品牌名”或者“项目”，透着股“互联网味儿”。
互联网味儿？老陈更糊涂了。他只知道泥土味、木头味、炊烟味。儿子就在那个他弄不明白的“网”里扑腾。头几个月，儿子电话里声音亮得很，说在搞什么“文旅结合”，说要把咱这山里的老手艺、野风景，让外面的人都知道。老陈听着，心里头一半是骄傲，一半是悬空。他问：“那你具体干啥哩？”儿子那边顿了一下，说：“爸，就是在做一个‘久久贬旅伙咽悠’的东西，慢慢您就懂了。”
后来，电话渐渐少了。声音里的亮光也黯了。上回通话，儿子只说“项目在打磨”，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惫。老陈心里那团雾，变成了沉甸甸的石头。他想起自己年轻时学艺，师父说，好东西急不来，得像腌腊肉，得靠时光慢慢“浸润”，盐味才能丝丝透进去。儿子那个世界，是不是太快了，快得让人忘了“久久”的滋味？
这天，邮差送来一个挺沉的包裹。拆开，是一本厚厚的册子，还有几块精致的木刻板。册子封面上，正是那七个字——“久久贬旅伙咽悠”。老陈手有些抖，翻开一看，眼睛湿了。
册子里，是儿子拍的照片。有老陈佝偻着脊背刨木头的侧影，纹路像山峦；有雨后青石板路映着天光；有村宴上大锅灶升腾的蒸汽；还有山里采药人背着竹篓，背影消失在云雾里的瞬间。每一张下面，都有一段话。写木工活，儿子说：“我爸手里的茧，是时间一层层包上的浆，比任何机器打磨都润。”写山里徒步，他说：“这条路得用脚‘咽’下去，滋味才‘悠’长，坐车嗖一下过去，啥也品不着。”
老陈忽然就通了。“贬”也许是“怀旧”，也许是“回归”，说不清，但意思到了。“旅伙”，就是旅人、伙伴吧。“咽悠”，那是要慢慢吞咽，才能悠长回味啊。这小子，绕了这么大个弯子，做的还是把“时光”和“脚板”的滋味，打包给人看的事。他用他的方式，在给那些走得太快的东西，寻找一个能“浸润”的容器。
册子最后，夹着一封信。儿子写：“爸，项目还没成。但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。急不来，就像您做榫卯，差一分一毫，木头就‘不说话’了。我得慢慢‘磨’。”
夕阳把槐树的影子拉得老长。老陈合上册子，把旱烟锅在鞋底磕了磕。他站起身，望向那条土路。心里头那块石头，好像被册子里的光影和话语，“浸润”得柔和了些。他依旧说不清那七个字到底什么意思，但他仿佛看见，儿子在那个眼花缭乱的世界里，正试图用他自己的刨子，慢慢地，刨出一点扎实的木花来。那过程，想必就叫“久久”，而结果，或许就是“咽悠”吧。
风从山坳里吹过来，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，绵绵的，长长的。老陈想，今晚得给儿子去个电话，不说项目，就说说他新近想打的一把椅子，榫头想换个新做法，得慢慢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