校花被我
校花被我
这事儿说来有点玄乎。高中那会儿，林薇是我们全校公认的校花，成绩好，模样更不用说，走在路上像自带追光灯。我呢，就是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男生，和她最近的距离，大概就是月考成绩单上，她第一页头几名，我翻两页才能找着名字。谁要是那会儿告诉我，将来校花会和我扯上关系，我肯定觉得他昨晚没睡醒。
可命运有时候就爱开这种玩笑。十年后的同学会，大家吵吵闹闹，互相吹捧着如今的成就。林薇还是那么亮眼，在一群人中谈笑风生。我坐在靠窗的位置，有点局促，盘算着要不要提前溜走。就在我起身想去拿杯饮料的时候，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。回头一看，是林薇。
“嘿，老同学，躲这儿清净呢？”她笑着，眼睛弯弯的。我愣了一下，赶紧挤出个笑容。接下来的聊天，出乎意料地顺畅。我们聊起高中食堂永远抢不到的鸡腿，聊起那个总爱拖堂的数学老师。我发现，褪去“校花”那层遥不可及的光环，她其实也是个会吐槽、会大笑的普通人。那天我们加了微信，故事，好像才刚开始。
后来联系慢慢多了起来。偶尔分享点好笑的段子，吐槽一下工作。我知道她在一家设计公司，压力不小；她则听说我捣鼓点自己的小工作室。有一次，她突然问我，记不记得高叁那年贴在公告栏的那幅获奖水彩画。我说记得啊，画的是学校后面的老槐树，画得真好，署名就是她。“那幅画的灵感，”她发来一条语音，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，“其实有次我看见你蹲在那棵树底下，特别认真地拍一片叶子，拍了快半小时。我当时就在想，这个人眼里看到的世界，一定挺有意思的。”
我握着手机，半天没回过神来。我完全忘了这茬，只记得那天光线特别好，叶子的脉络像金色的血管。我从没想过，自己这样一个普通的举动，会以这种方式，成为别人记忆画面里的一角。这种感觉很奇妙，像两条平行线，在很久以前的一个瞬间，光产生了轻微的折射，只是那时我们谁都未曾察觉。
再后来，我们约着见了几次面，看展览，或者就单纯喝杯咖啡。聊得越多，那种学生时代仰望的“距离感”就消失得越快。我看到她为了一个设计方案熬夜到凌晨的黑眼圈，也听她讲过独自在大城市打拼的孤独。有一次她半开玩笑地说：“你知道吗，以前大家都叫我校花，我总觉得这标签贴在身上，就得时时刻刻绷着，挺累的。现在想想，那不过是人生很短的一个片段罢了。”
最近一次见面，是在我工作室楼下的咖啡馆。我把一个新项目的想法，有点忐忑地讲给她听，那是个需要美学和创意结合的东西。她听得很认真，然后从随身的大包里拿出平板电脑，一边点开几个参考图，一边说：“你看这个地方，如果视觉上这样处理，会不会更有冲击力？还有这个流程，我觉得可以优化……”阳光从窗户斜照进来，打在她的侧脸和电脑屏幕上。那一刻，我脑子里那个对于“校花”的模糊印象，彻底被眼前这个专注、专业、闪着光的合作伙伴形象取代了。
所以你看，校花“被我”怎么了呢？既不是被我追到，也不是被我超越。而是被时间，被成长，被我们各自走过的路，还原成了一个具体、生动、可以并肩坐下认真讨论未来的人。那个贴在青春记忆里的标签，在真实的相遇和共同的成长中，悄无声息地脱落了。我们不再是仰望和被仰望的关系，而是站在了同一片土壤上，能够彼此看见，甚至，彼此支撑。这感觉，挺好。